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離婚不離家:活在夾層的夫妻們,歡迎閱讀。
晚上九點半,前夫突然推開凌傑的房門,詢問凌傑有沒有見到自己的東西。
見凌傑正在打電話,話題一轉:" 你在和誰打電話?"
凌傑一邊揮手讓前夫出去,一邊嘟囔:" 我做什麼都和你沒有關系了,你不要幹涉我,快點出去。"
前夫不為所動,仍在屋裡轉來轉去,直到電話中傳出女生說話的聲音,他才關上房門離開。
這是發生在 2024 年 7 月的一幕,也是離異近一年中,凌傑經歷的日常。去年因為家庭矛盾和前夫離婚後,她和前夫選擇了離婚不離家的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協作帶娃。
在這種 " 似離非離 " 的狀态下,前夫仍将凌傑視作妻子,而凌傑更多地将對方看成室友和帶娃的隊友,在分歧已經產生的情況下,依然保持着某種協作的可能。
(圖 /《小夫妻》)
在網上,不少人對選擇離婚不離家這件事產生質疑。他們認為,夫妻如果能心平氣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離婚這件事就失去了意義。
但對這些處境復雜的女性而言,離婚不離家是一個綜合了太多要素的問題,沒辦法一刀切地、無傷地修正在上一段生活中犯下的錯誤。
于是她們開始了另一段艱難的嘗試。
1
為了孩子,暫不離家
2023 年,凌傑和前夫的婚姻走到盡頭,此前她和前夫相戀 4 年,結婚 3 年。
回看過去,離婚的隐患最早在 2021 年已經埋下。
(圖 /《流金歲月》)
那時他們剛結婚不久,花了 105 萬元在重慶購買了一套房產,兩人每月要還貸 4000 元。房子購買後,他們又開始緊鑼密鼓備孕,凌傑在 2022 年初順利懷孕。
之後,情況急轉直下:凌傑在懷孕三個月後失業,前夫的薪水也因疫情大幅縮減,家庭月收入一度銳減至只剩幾百元,原本能輕松負擔的 4000 元房貸,成為壓在兩人身上的重擔。
這種情況下,凌傑和前夫的關系變得越來越緊張。前夫指責她不該買房子、要小孩,凌傑則責怪對方沒有顧及她的感受。兩人的婚姻關系在日復一日的争吵中走向崩潰邊緣,後悔的情緒壓抑着凌傑。
(圖 /《親愛的小孩》)
孩子出生後,本就風雨飄搖的家庭更加岌岌可危。凌傑給母親打電話,想讓她到重慶幫忙照顧孩子,母親拒絕了,說要在家裡料理田地,還要為到了适婚年齡的弟弟攢錢。凌傑在電話裡一邊哭一邊訴苦,母親才匆匆趕來,只呆了一星期又離開。前夫無奈,只能打電話給遠在湖北的父母救急。
此後的幾個月,凌傑和前夫的父母因為育兒觀念差異又多次發生争執。有一次給小孩換尿不溼時,小孩拉在了床上。凌傑一邊擦拭床鋪一邊帶小孩清洗,還得負責清理地面。凌傑讓前夫幫把手,對方一臉不耐煩,指責凌傑沒有照顧好小孩,而小孩的爺爺奶奶都說 " 受不了排洩物的味道 ",袖手旁觀。
凌傑與三人大吵一架,前夫的父母随後回了湖北老家。因為積怨太深,凌傑提出單獨外出放松幾天,前夫說因為不想自己帶孩子,提出離婚。日常的瑣碎慢慢撕大了關系的口子,兩人從衝動到冷靜,開始商量離婚的事。凌傑表示,只要男方放棄撫養權,自己可以淨身出戶。
(圖 /《親愛的小孩》)
前夫表示同意,與凌傑辦理了離婚手續,兩人随後前往房管所辦理房屋過戶手續,卻被告知因為貸款人是凌傑,貸款未結清,所以不能變更房屋所有人。
一時間,兩人談好的離婚條件失去了實現的可能。前夫随即表示絕不會放棄小孩的撫養權。他将小孩的爺爺奶奶從湖北接到重慶,建了個線上聊天群,要求凌傑在群裡溝通小孩的事情。
不願離開小孩的凌傑失去了談判資本,在經過買房、失業、生娃等一系列事後,她本就不多的存款已經快消耗完了。為了減輕經濟壓力,也為了能經常看到小孩,凌傑最終選擇了離婚不離家的相處模式。
原本應該畫上句号的婚姻生活,成了一個懸而未決的半圓。
(圖 /《三十而已》)
同樣身處半圓之中的,還有湖北人劉秀文,她 30 歲離婚後,一直和前夫保持離婚不離家的狀态,至今已經有 8 年。
劉秀文婚姻破裂的誘因,早在 2011 年已經埋下,那時她正懷孕,前夫意外失業,責任心重的劉秀文決定外出創業," 男主外,女主内 " 的傳統家庭模式因此翻轉。她被迫成為 " 女強人 ",而一向主張 " 男強女弱 " 的前夫,因為不甘承擔家務,也開始瞞着劉秀文在外創業,但因為經營不善,欠下了百萬元的欠款。
直到孩子 5 歲那年,劉秀文才知道前夫欠了多少債。當時她辦的工廠已經稍有起色,而前夫因為創業失敗,回到了工廠裡幫忙幹點活。劉秀文幫助前夫償清一切債務後,不久便提出了離婚。
離婚時,考慮到前夫比較喜歡小孩,如果強行争奪孩子的撫養權,前夫可能不再幫自己處理工廠對外的一些棘手問題,劉秀文最終放棄了在這方面的争取。因為孩子年齡小,自己與前夫也一直以夫妻關系對外開展業務,劉秀文最終只能選擇離婚不離家的生活。
2
" 你給我滾出去,
這是我兒子的家 "
辦了離婚手續後,凌傑和前夫的生活仍按部就班。
前夫對凌傑的态度沒有發生大的改變。家裡東西找不到了,他會開門詢問凌傑。有時凌傑一個人在屋裡睡覺,他還會推開門要求凌傑過夫妻生活。每次凌傑發了薪水,他還會在其父母的暗示下,旁敲側擊問數目。
如果凌傑說這個月收入還行,前夫的母親便會裝作不經意提起 " 這個月家裡花銷很大 ",言下之意是,讓凌傑多負擔一部分。
(圖 /《小日子》)
凌傑完全不想理會前夫及其家人的暗示。在她心裡,男方的角色早已發生變化。每次發生矛盾時,她總會提醒自己:" 他已經不是你的丈夫了,你無需不滿,别生氣。"
一張離婚證,證明的是精神世界和日常生活的區隔:期許被降低,責任被分解,家不再需要兩人共同經營。凌傑将原本的 " 家 " 當作暫時的落腳地,她不再和前夫一家吃飯,發現他們買的蔬菜在冰箱裡爛掉,也不再勸了," 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錢,又何必多管閒事呢。"
白天凌傑與前夫各自上班,前夫的父母在家照顧孩子。晚上凌傑下班後,孩子就交給她了。有時候回家太晚,凌傑一邊帶孩子,一邊做晚飯,分身乏術時,她希望有人幫忙,但他們幾乎都不回應。
時間久了,凌傑也不再抱有希望。她學會了一手抱娃,一手做飯。
(圖 /《玫瑰的故事》)
離婚證像消音器,減弱了所有人的聲量。原本劍拔弩張的婚姻生活,現在強制平和了下來。只是在關于孩子的問題上,凌傑和前夫父母仍存在難以調和的矛盾。孩子的爺爺奶奶仍堅持認為,小孩飽了就會停止吃奶和輔食,而身為媽媽的凌傑,卻希望大人能主動控制小孩的食量,防止出現積食等問題。
一天夜裡,爺爺奶奶聽見小孩夜哭,就要為小孩衝泡奶粉,凌傑抱着奶粉罐和對方争執不休,口角最終演變為大打出手。
前夫的父親大吼:" 你給我滾出去,這是我兒子的家!"
(圖 /《小日子》)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凌傑。當初買房,她和前夫共同出資付了首付,婚後也一直合作帶娃、還貸,這種模式在離異後也被保留了下來。如今,作為沒有親屬關系的 " 外人 ",凌傑似乎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困境。
在法律意義上,離異意味着夫妻關系的結束,但在情感上," 離異絕不意味着父愛、母愛的終結。" 來自台灣的優米說。四年前和前夫離婚後,優米和前夫也保持了離婚不離家的生活,她承擔了孩子的學費、生活費,而前夫則負責房貸、水電費用,偶爾誰多付了一部分,兩人也不會計較太多。
劉秀文則獨自承擔了家庭的生活成本和孩子的撫養費用,也一直給前夫支付生活費。她始終将前夫看成是親人。
孩子上小學時,前夫搬到學校附近居住,迷上賭博,欠下了大量債務。劉秀文不惜貸款幫助前夫償還賭債,還叮囑前夫不要再賭博,後者每次都答應,又屢屢再犯,兩人一度陷入了 " 前夫借款,劉秀文還債 " 的惡性循環。
(圖 /《流金歲月》)
為了防止前夫沉溺賭博,劉秀文要求前夫搬回原來的地方居住,每天花 5 個小時接送孩子,而劉秀文也會經常問他的位置。
當被問到為什麼離婚了還要給前夫還債時,劉秀文說:" 戀愛的時候,他算對我有情有義。現在我們雖然不是夫妻,但他仍是孩子的爸爸,我也希望能拉他一把。"
3
真正的離婚不離家,可能嗎?
離婚後,朋友偶爾會為凌傑介紹相親對象。
凌傑不排斥再婚。但考慮到孩子太小,她拒絕了朋友的好意。有時候,凌傑會勸前夫戀愛,但前夫每次都用差不多的理由回應:" 要養孩子,還要還房貸,根本沒有心思和錢再戀愛。"
(圖 /《玫瑰的故事》)
但面對凌傑,前夫又時常習慣性地繼續丈夫的角色。偶爾凌傑回家晚了或是化妝出門,前夫會問凌傑要和誰見面,要去哪些地方。
凌傑說和别人約會,前夫直接一個視頻電話打過來:" 讓我看看你約會的那個人是誰,和人家在做些什麼。"
這種已經明顯不合時宜的關切,常常讓凌傑手足無措,她明顯感覺到,前夫似乎默認她會因為孩子而一直單身,也希望她能因為孩子,借着原來的慣性繼續生活在一起。
不久前,前夫詢問凌傑有無復婚的可能。凌傑表示要維持離婚狀态至小孩三歲,到時候再做決定。如果不復婚,她會搬出去租房生活。
(圖 /《三十而已》)
與前夫維持了 4 年多離婚不離家的生活後,優米計劃在外租房生活。
只不過,什麼時候離開、搬到哪裡居住、租一個什麼樣的房子,她還沒想好。考慮到前夫的父母都基本退休,有更多時間照顧小孩,優米決定和前夫徹底分開時,将孩子給男方照顧。這樣她就可以不必過于擔憂育兒的事,更專心地工作。
情感問題成了優米和前夫偶爾會談論的問題,而不再是個禁忌。優米毫不掩飾自己對新戀情的向往,而前夫則表示 " 要好好陪三個孩子 "。
優米目前的生活重心還在孩子身上。最近,她和孩子一起看《玫瑰的故事》。借着電視劇中玫瑰的經歷,優米嘗試告訴孩子離婚是怎麼一回事,讓他們慢慢知道父母已經不在一起的事實。
(圖 /《玫瑰的故事》)
劉秀文不打算再結婚了。曾經有一位陌生女性找來,問劉秀文能否找到前夫。後來她才知道,這位女性正在和前夫談戀愛,兩人處于分手邊緣。
劉秀文告訴她,前夫的婚戀私事與自己無關,兩個人雖然還在同一個空間裡,但各自的生活都是獨立的,自己不會插手。回家後,劉秀文叮囑前夫,不要因為他的情感影響到她的正常生活。
考慮到孩子漸漸大了,需要個人空間,而家中只有兩間卧室,劉秀文在同一個小區另租了一間房子。房屋裝修後,她計劃讓前夫帶着孩子搬出去,徹底結束離婚不離家的生活。
于她而言,這也是一個徹底告别的契機,她不想再每天下班後收拾屋子、叮囑前夫洗澡、清掃前夫落在地上的煙灰了。她依然習慣性地把前夫當作親人,但她心裡非常笃定," 我們沒有辦法真正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