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軍事經驗:大清乾隆朝最能打的索倫戰士,如何到了鴉片戰争卻銷聲匿迹?,歡迎閱讀。
作者|冷研作者團隊 - 明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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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在清代的軍事史中,有一個族群不僅在火槍大行其道的時代,因其古老的騎射技藝而聲名鵲起,更是作為精銳高度參與到清朝的多場戰争,以至于自負的乾隆皇帝,都将他們當做戰略威懾來恐吓敵人。這個近乎傳奇的族群,便是清代 " 伊徹滿洲 " 中名聲最為顯赫的——索倫人。那麼索倫人究竟從何而來,為何會得到乾隆如此盛譽,又為何在清末的 " 千年未有之大變局 " 中,反而難覓蹤影了呢?
要理解索倫人如何而來,首先就要先了解 " 索倫 " 一詞所指為何。就如明朝的 " 女真 " 一詞,與其說是對某一民族的稱呼,倒不如說是對東北亞這一區網域族群的籠統稱呼。" 索倫 " 這一詞雖然沒有 " 女真 " 那麼寬泛,但本身也不是明确某一族群稱呼。" 索倫 " 的滿語本意為 " 河流上遊 ",換言之,所謂的 " 索倫人 ",本質上就是或因俄國入侵,或因清朝為便于控制而将他們南遷之前,生活在黑龍江中上遊的多個族群。
▲近代俄國人拍攝的索倫(鄂溫克)人
描述範圍的寬泛,讓 " 索倫人 " 的生活方式,也和明代的 " 女真人 " 一樣,都并非只是一個單一的 " 漁獵民族 " 可以描述。其中既有高士奇在《扈從東巡日錄》中描述的 " 無君長統屬,散居山谷間,其人勇悍善騎射,喜漁獵,耐飢寒苦辛,騎上下崖壁如飛,每見野獸蹤迹,蹑而求之能得潛藏之所 ",但也有像蒙古人一樣遊牧的部族,還有半馴牧半遊獵的著名 " 馴鹿 " 部,以及在俄國人記載中,開墾土地進入農耕狀态的索倫部族。
▲寬泛的所指,讓索倫人所包含的族群并非單是漁獵民族
之所以花費篇幅來講述 " 索倫 " 的含義和索倫人的生產方式,所要表達的,便是索倫人并非完全是清代所描述的 " 以捕貂為恒業 " 的 " 打牲(狩獵)" 人。所以索倫人在乾隆年間的戰争中,領清軍将領啧啧稱奇的騎射技藝,也不能簡單歸為他們日常 " 打牲 " 鍛煉出的機巧。
實際上在較早的順治、康熙兩朝,當時的清朝上層,并沒有發覺索倫人在騎射方面有什麼特别之處。甚至為維持清朝對東北地區的統治,在康熙年間 " 自吉林烏拉至黑龍江,以蒙古、錫伯、達瑚理、索倫等人力耕種田谷 ",換言之,就是讓索倫人也跟着去給清朝官府種地軍屯去了。
▲清朝為了應對俄國的威脅,在東北開始了大範圍屯墾以備戰時所需
不過随着清準戰争的爆發,索倫兵的戰争價值開始得到體現。不過這個體現并非是索倫人的騎射技藝,而是他們所在的,臨近蒙古喀爾喀部的黑龍江地區。從這裡調兵組成的北路軍,不僅可以對準噶爾形成夾擊之勢,更重要的是,清朝軍事力量在這一地區的活動,對在清準之間搖擺的蒙古喀爾喀地區,也可以進行有效震懾。
▲喀爾喀蒙古各部在清、準、俄之間長期保持觀望狀态
在這一軍事需求下,從康熙到雍正兩代,黑龍江地區開始不斷吸納索倫人進入八旗行列。比如在和通泊之戰前,清朝就在當地駐防的索倫兵外,又 " 于布特哈(打牲)索倫、達斡爾内挑選二千人……選精幹歷練者一半,精壯者一半,此二千人俱令操練鳥槍,二人合給兼人一名,其子弟或跟役自願攜帶。"
從這種選拔方式和配給鳥槍來看,這些索倫人與其說是被視為軍中騎射精銳,倒不如說單純是用以補充當地兵力。而和通泊之戰中,索倫兵的表現也是 " 索倫兵……質性犷悍。曩時和通呼爾哈之戰,彼即先奔 ",最後引發連鎖反應 " 索倫、察哈爾、歸化城、土默特、喀喇沁兵丁,俱乘機潰散逃遁 "。
▲黑龍江地區在清準戰争的重要地位,讓索倫人開始走上清朝的軍事史舞台
不過像和通泊之戰的翻車只是個例,正是在康雍兩朝,索倫兵的開始逐漸打出名聲。這一方面是對索倫人而言,在開發程度較低的黑龍江地區,過于原生态的自然環境,哪怕是耕種為生的索倫人,對熟練使用弓箭也存在剛需。加之康熙到雍正兩代,索倫人入旗整編完成了系統的軍事化管理,又在清準戰争中,多次交替征調入蒙作戰。
這些因素匯集起來,才讓索倫兵在指揮調度、作戰機巧、戰鬥經驗等方面開始在清朝軍事系統中凸顯。更重要的是,随着和通泊之戰中,包括京城八旗在内多地八旗精銳盡失,清朝也急需新的精銳來提振八旗戰力,以此确保八旗在清朝軍事上的重要性,進而穩住八旗在清朝政治中的重要性。
▲索倫人出身的海蘭察正是以軍功起家
對于巅峰時代的索倫兵,正如《嘯亭雜錄》中評價的 " 國家撻伐四夷,開辟新疆二萬餘裡,南驅緬夷,西剪金川,惟賴索倫輕健之師,風庵電擊,耐苦習勞,難櫻其銳 "。不過在索倫兵獲得一個又一個盛贊時,索倫人這個族群也開始悄然被清朝毀滅。
雖然包括乾隆帝在内,清代高層對索倫兵的盛贊頗多,但索倫人所享受的待遇,完全無法和他們得到的贊譽相稱。首先是裝備,由于索倫兵所屬的黑龍江地區本身生產能力有限,加之征調頻繁,故而難以保證受征調的索倫兵的軍械武備。
時任黑龍江将軍的清保曾奏請清廷,由朝廷為出征的索倫兵補充棉甲,但得到軍機處的回復是 " 至棉甲一項,原為鼓勵出力兵丁之用,并無派兵一名,即給棉甲一副……将現存棉甲解付軍營備賞,毋庸另造 "。
▲黑龍江地區有限的生產力,自身難以滿足索倫兵頻繁調度的巨大軍械需求
然而這種刻薄并不只在索倫士兵的裝備上,對于索倫軍民的生活條件、包括索倫人在内的 " 伊徹(新)滿洲 " 政治地位,清朝都實行了打壓政策。正如前文所說,索倫人的生產方式,雖然有完全依靠漁獵為生的 " 打牲 ",但同樣也不乏進行農耕和畜牧部族。不過對于索倫人的屯墾行為,清朝上層保持着強烈的反對态度。
乾隆帝就以 " 索倫等向賴狩獵養蓄為生,并不務農……索倫等只圖眼前利益,從習漢俗,日久之後,忘其舊習 , 棄其技藝,于邊界地方甚屬無益 " 為由,下令因生活貧苦而開墾土地耕種的索倫人交出土地。需要注意的是,類似的事件并非第一次發生。
前面提到的康熙年間,清朝從吉林到黑龍江開始的屯墾活動,最後在這些土地開發完成後,清朝則是以 " 其官員、兵丁及索倫、達瑚理之人皆致勞苦。此數年來,所種之谷傥足以備用,則集眾力以耕作可以停止 " 為由,将索倫人開墾的土地收回。不論是康熙還是乾隆,這兩次從索倫人手中收回的田地,很快被清朝歸入當地官府的旗田,改交從遼東招募的壯丁和流放犯人耕種。
▲雖然規模有限,但清代在黑龍江地區的官田農墾一直呈增長趨勢
但即使是索倫人的 " 打牲 ",乾隆帝也進行了極大的阻礙。再說這個之前,有一個歷史地理知識要提前說明,雖然前面一直用 " 黑龍江地區 " 這個說法,但當時清軍屯駐區網域,主要并不是在黑龍江兩岸,而是大多零星分布在黑龍江以南的嫩江流網域。
以齊齊哈爾在内的多個嫩江流網域據點,也不是大家普遍印象中的東北原始森林,當地以草甸為主,對于需要蓄養馬匹的清朝駐軍,的确是 " 羊草暢茂 , 馬食辄肥 " 的好地,故而形成了 " 城西北穹廬遍野 , 男女雜沓 , 布特哈之所屯也 "。
▲黑龍江将軍駐地所在的齊齊哈爾周圍便是大片沼澤草甸
換言之,既是是在 " 棒打狍子瓢舀魚 " 的東北,這些在清朝八旗編制下的索倫人,要進行狩獵也需到遠離牧場、農田的山林或草原進行。更關鍵的是,索倫人的 " 打牲 " 不僅是為獲得維持生計的獵物和毛皮,還因 " 布特哈(索倫),無問官兵散戶,歲納貂皮一張 "。在嫩江流網域的沼澤草甸地區,自然不會有貂的分布,這迫使索倫人的獵貂活動,只能前往當時黑龍江将軍轄區内,作為紫貂主要栖息地的黑龍江北岸森林狩獵。
▲貢貂
索倫人的這個 " 歲納貂皮一張 " 看似不多,但獵貂本身難度極大,又要花費時間前往獵場和收繳貂皮的駐地,其中清朝僅對 " 其呈進時、沿途既有例支口糧 ",而不支付往返獵場的花銷。相比于生活在黑龍江北,清朝直接控制外的漁獵民族,他們的 " 貢貂 " 會得到清朝以超出價值的布匹賞賜作為獎勵,但索倫人的 " 貢貂 " 則是 " 揀驗後、復給與價銀 "。
考慮到由于清俄恰克圖貿易的運轉,大量俄國廉價優質毛皮湧入,極大降低了索倫人的狩獵收益,導致索倫人長距離的外出狩獵即使有兼獵收入,從收支和風險角度出發,依然是一種不小的負擔。
▲恰克圖貿易對索倫人的生計也造成了極大負面影響
在此基礎上,乾隆帝又以 " 況索倫等皆獵獸之人,自應精于弓箭,故向來于精銳兵丁内尤稱手快,伊等如但求易于得獸,久則弓箭舊習必致廢弛 " 為由,對索倫人所擁有的鳥槍 " 每槍給銀一兩,概行收回……嚴禁偷買、自造,查出即行治罪 "。
且不說這對索倫人的狩獵和生命安全產生多大負面影響,但說 " 給銀一兩 " 的強制收購價格,當時清朝内地一支鳥槍的造價都在 1.5-2 兩,運到黑龍江地區,這個價格只會更加昂貴,用區區一兩銀子便對其進行收購,這一行為已經算得上巧取豪奪。更嚴重的是,在對索倫人壯丁頻繁征調外出的情況下,這些索倫家庭的貢貂額度并不是取消,而是轉嫁給尚未出征的家庭,這極大加重索倫人的負擔。
▲索倫人狩獵紫貂只能在冬季進行,這意味着狩獵者要面臨更大的自然危險
相比于這些,對于索倫人傷害最大的,還是清朝對索倫人的頻繁軍事調度。本身清朝規定的 " 春秋會操 ",就已經對要自行經營生產的索倫家庭造成幹擾。到乾隆朝,每遇戰事便征調索倫兵的行為,讓當地青壯年出現極大損耗,以至于 " 雖兵燹未延夫郊野 , 而紛擾實編于闾閻 "。
索倫婦女為了不讓家庭傳續斷絕,甚至出現由官府組織,整個部族婦女,一起前往丈夫所在軍營 " 取孩子 " 的習俗。但随着索倫兵的征調,不再只是與準噶爾作戰的北營,而是向南進入漢地甚至前往緬甸,這些索倫兵與家庭的聯系也随之斷絕。除此外,這些戰争在經濟上也以最直接的方式,給索倫人帶來沉重負擔。
在戰争中出現的軍械損耗,會被攤牌到參加戰鬥的士兵身上。比如乾隆二十年,黑龍江諸城的索倫兵自北營軍返回後,戰争中消耗的甲 1614 副、弓 1082 張、撒袋 1006 套、腰刀 1480 把、梅針箭 94750 支,這些雖由工部補造,但所用花費,則是從索倫兵丁每月得領的二兩錢糧中 " 坐扣賠補 "。
除了東北的索倫人外,還有一支重要的索倫人,便是乾隆在完成對準噶爾的戰争後,從黑龍江征調索倫人前往新疆戍邊組成的 " 伊犁索倫營 "。不過這支索倫人的遭遇,相比在東北的同族甚至更為艱辛。
他們前往伊犁長達九個月的旅途中,不僅運載的駝馬死傷無數,人員更是 " 兒女損腰折腿之慘狀層見跌出 "。但等這些索倫人到達伊犁後,清朝給與他們的牲畜只有 " 三戶合給牛一只,羊十只 ",在如此少的數量基礎上,索倫人還要承擔 " 歲交孽生羊三只;牛十只,交孽生牛二只 ",考慮到當時牲畜的死亡率,這樣的稅收用竭澤而漁形容都不為過。
▲前往伊犁的索倫人,等待他們的是更加沉重的賦稅和徭役
當然,就和在黑龍江的索倫人一樣,在伊犁的索倫人也被組織開墾土地耕種,當地完成開發後,乾隆帝又同樣以 " 索倫原以打牲為業,若伊等專習耕作,恐日久本業俱忘,于邊疆無益 " 的說辭,将這些索倫人自己耕耘的份田收為官田。
畜牧的重稅和農田的剝奪,讓陷入赤貧的索倫人,最後走上了 " 每谕盜邊哈遊牧,劫奪牲畜,後竟成群結夥前往搶劫 ",在與當地哈薩克牧民的武裝衝突中,這些索倫人 " 被哈薩克兩次殺死一、二百名 "。這種兵民發生武裝衝突的影響惡劣事件,清朝官員不僅沒有予以重視,反而只是一句輕飄飄的 " 索倫營左翼以漁獵為生,不谙耕耘 ",便簡單定性。
▲俄羅斯畫家繪制的伊犁索倫人
窮歸窮,到伊犁的索倫人,也同樣沒逃脫清朝沉重的軍事任務。不算當地的平叛工作,索倫人日常還要參與 " 換防、巡邊、坐卡、放牧等繁多 ",加之伊犁地區在準噶爾統治時期便開始爆發的天花瘟疫,來到新疆的索倫人也 " 染疫患病者多 "。
在多重打擊下,本就人口基數不多的索倫人,在乾隆後期就已經出現青壯年不足,以至年老者依然服役的窘境,到嘉慶朝更是 " 該部繁殖緩慢,現有兵内年幼者亦多 ",迫使嘉慶帝下令讓外出執行換防、巡邊的索倫人返回修整。但之後随着新疆地區 " 張格爾之亂 "、" 新疆回亂 " 以及俄國對伊犁的侵略輪番打擊下,伊犁的索倫人雖然不至于族滅魂消,但也慢慢退出了軍事舞台。
▲晚晴新疆的頻繁戰亂對伊犁的索倫人造成了巨大破壞
至于黑龍江的索倫人,他們的人口下降也同樣嚴重。在經歷了長期貧困、大量的征調抽丁後,不僅已經貧窮到 " 近日無力買馬,艱于射獵 ",到了晚清與太平天國交戰時,索倫部青壯年因不斷征調已消耗一空,但清朝上層不思撫恤,反而認為這是 " 近來調赴各省軍營之吉林黑龍江馬隊,每以幼弱西丹(未成年)充數,以致剿捕不能得力,實屬不以軍務為重 " 并下令黑龍江将軍和吉林将軍 " 嗣後遇有徵調,該将軍等務須選派精壯官兵,馳赴各路軍營,聽候調遣,毋得仍以幼弱西丹充數,致誤事機。将此各谕令知之。" 最終,黑龍江的索倫兵與伊犁索倫兵一樣," 官弁兵丁效命疆場者,十居七八,生還故裡者,十僅二三 "。
▲索倫兒童
看到這裡,可能會有讀者產生了疑惑,為何清朝上層要如此嚴苛的對待 " 至所用之兵,皆我八旗索倫子弟之眾 " 的索倫人呢?關于這一點,筆者本人也不敢随意給出結論,不過從索倫人的政治待遇出發,或許可以為大家提供一個理解當時清廷上層,對索倫人态度的新角度。
索倫人雖然也在八旗編制内,但作為清朝入關後才被吸納入八旗的東北部族,他們在清朝被稱為 " 伊徹(新)滿洲 ",雖也被當做滿人,但是地位卻與八旗滿洲、蒙古要低的多。
一個比較能體現這種地位差異的,便是索倫人的上升渠道,由于黑龍江地區位置偏遠,導致當地 " 黑龍江省向無義學,亦無書院,二百餘年文風不振 "。康熙三十四年雖設官學,但入學名額嚴格限制在每佐領下幼童一名。
然而這些學生能進入官學學習,卻并不代表可以進入清朝官員的序列,黑龍江不僅沒有開放科舉,當地作為基層文官的筆貼式,一般也是安排 " 一滿一當地人 ",這個當地人不僅沒有上升機會,基本也是給予和索倫人混居的達呼爾人,至于當地更高級的索倫主管,終清一朝則全是由滿人擔任。
▲清朝黑龍江地區的上中下軍官,基本是由滿人擔任
那麼索倫人就沒有晉升的渠道了嗎?這個也還是有的,不過這個晉升方式多少有些耐人尋味了。這個清朝開放給索倫人的唯一上升空間,是通過戰場或參加木蘭圍獵時的表現,獲得舍棄索倫人身份的 " 資格 ",抬旗進入清朝直接掌控的 " 京旗 " 即北京八旗。
這種帶有 " 血貢 " 色彩的升遷,雖然也算是給作為 " 伊徹滿洲 " 的索倫人一個 " 上升 " 渠道,但還需要注意的是,這種人員的選拔本身是具有一定的強制性。比如有一位叫做阿蘭寶的達呼爾人,因不願放棄達呼爾身份前往北京,而故意在圍獵的御前射箭時脫靶,結果被之前相中他的将軍傅玉素鞭打三百,依舊編入京旗赴北京居住。
▲木蘭圍獵
不過加入京旗的索倫人,并不代表就能享受和其他滿洲八旗相同的待遇。在乾隆朝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加入京旗的索倫人被乾隆以 " 其東三省之新滿洲、烏拉齊等,尤非在京滿洲可比,亦應娴習騎射清語 , 以備任用,若居京日久,亦習漢文考試勢必岐誤 " 為由,下令 " 将東三省之新滿洲、烏拉齊等考試漢文永行停止俾其專心舊業 "。
這等于斷絕了索倫等 " 伊徹滿洲 ",像其他紈褲子弟一樣,通過考取筆貼式進入清朝官僚體系的渠道。直到乾隆末期,随着大小金川平定,對索倫兵的軍事暫時下降,乾隆四十二年才下令在京的索倫人,除了新移居者,在當地 " 已過二三世,能習翻譯者,準與舊滿洲一體考試。"
▲入京的索倫人依然要收清廷的諸多限制
然而不光是文官,在武官升遷上,除了被乾隆帝樹立為典型宣傳的海蘭察,大多數加入京旗的索倫人,同樣遭受到了諸多限制。比如乾隆三十四年,時任延綏鎮總兵華山來京觐見,因發現他原是京旗索倫人出身,便以 " 若留京錄用,既可得力,而伊等亦有升階。若用為綠營官員,伊等不識漢字,豈能辦理營務 " 為由,撤去華山總兵之職,留京補授 " 梅勒章京(副都統)",同時問責保薦華山的官員。
以此為基礎,乾隆帝正式下令 " 嗣後東三省人等俱不必補用綠營官,永着為例 ",對索倫将領的升遷進行了很大限制。不過到了道光朝,索倫人倒是不再用擔心前往北京會遭遇歧視和限制,因為當時北京内城已人滿為患,道光帝以索倫人在東北皆有產業為由," 通情達理 " 的不再征召索倫人入京。
▲對索倫人出身的武官升遷,乾隆帝一樣設定了諸多條條框框
總結以上,清朝對索倫人,無論是罔顧事實的将其打造為 " 漁獵民族 " 的模範,還是認為他們作為 " 滿洲 " 的純正,透過這些清朝的 " 抒情小作文 ",去看這些言論背後的一系列政策,很難不認為這是一種帶有目的性的誘導。但至于清朝,尤其是乾隆皇帝為何要這麼做,這就是各位讀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了。
最後,早在後金 / 清與明朝作戰時,為了彌補人力的不足,皇太極就曾在北方大肆抓捕索倫壯丁,驅使他們作為向明軍衝鋒的前排 " 死士 "。1922 年,早已退位的溥儀在清朝遺老們的策劃下,為維持愛新覺羅皇室體面,舉辦大婚迎娶了出身索倫郭布倫氏的 " 皇後 " 婉容。這一前一後,對于清朝愛新覺羅與索倫人之間關系,或許正是最具象征意味的注腳吧。
參考文獻
《清實錄》
《清史稿》
《黑龍江志稿》
《欽定八旗通志》
《盛京通志》
《乾隆朝上谕檔》
《乾隆朝滿文寄信檔譯編》
高士奇《扈從東巡日錄》
愛新覺羅 · 昭梿《嘯亭雜錄》
方式濟《龍沙紀略》
黃彥震《清入關前滿洲民族聯合過程與滿洲對索倫部的政策》
黃彥震《清代中期索倫部與滿族關系研究》
郭俊連《清代招撫索倫部族入旗考論》
張建《和通泊之戰新研——黑龍江兵丁為中心》
李為《清代東北地區土地開發及其動因分析》
麻秀榮《清代八旗索倫的騎射教育》麻秀榮,那秀波《清初八旗索倫編旗設佐考述》
郭威《清代宮廷貂皮的來源及用途》
李典蓉、張蕊《在旗的部族索倫部與滿洲八旗的融合》
《黑龍江屯墾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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