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交個朋友,不需要羅永浩了?,歡迎閱讀。
文 | 天下網商
2020 年 4 月,當羅永浩開啟直播帶貨首秀的時候,據艾瑞咨詢測算,當年電商直播的市場規模是 1.2 萬億元,增速是 197% ——一個蓬勃生長的新興業态," 要不要做 " 仍有争議," 怎麼做 " 也有待規範,一切都還沒有範式。
彼時,部分品牌還在猶豫,看不上直播,拒絕進入直播間;MCN 機構未成氣候,唯一的上市公司如涵同年 4 月在美上市即 " 破發 ",股價随後一路下跌,網紅經濟的商業模式遭到普遍質疑,被認為缺乏批量生產的可能性和方法論(如今看來似乎确實如此)。
當時,除了李佳琦、辛巴等超頭主播,公眾對于電商主播也鮮少認知。在直播間裡買東西,還不是大多數人的常态。羅永浩的進場,被調侃為 " 行業冥燈 " 的亮起。
四年半的時間過去,電商直播不僅沒有滑落,反而是如火如荼。期間各家對之有輪番的定義," 内容電商—興趣電商—信任電商—品質直播 ",經歷了多輪從質疑到确證的過程,直播順利地成為了電商業态的常規構成——據艾瑞咨詢測算,2023 年,電商直播市場規模達到 4.9 萬億元,對電商零售的滲透超過 30%。未來,行業的年復合增速将企穩在 18% 左右。
羅永浩點亮的似乎不是行業的 " 冥燈 ",而是 " 明燈 "。2021 年,如涵退市的時候,正是 MCN 機構投資的寒冬季。但就在此後的兩三年裡,遙望科技、東方甄選、交個朋友,這些原本不受資本市場青睐的 MCN 機構們,相繼成功登陸資本市場,它們在直播間的燈光裡,重構了自己的商業叙事——帶貨。
但另一面,我們也确實在行業繁榮的宏大叙事中,看到了一場又一場 " 起高樓、樓塌了 " 的速生速死的故事。尤其在行業進入規範期,監管從嚴之後——小楊哥才停播未久,東北雨姐又被疑 " 跑路 "。就在近期,董宇輝被知名打假人王海質疑帶貨的有機土豆、艾草貼名不符實——此前,董宇輝還陷在 " 居裡夫人發現了鈾 " 的輿情裡,以及與東方甄選割席的風波中。
至于李佳琦、辛巴這一批早期超級頭部主播,無一例外都有過階段性的 " 停播 " ——這還是 " 幸運 " 的,畢竟有些超級主播,已經消失了。
《當代企業》認為,電商直播企業歷經四年的發展,其核心競争力結構已然發生了一些變化:原本一切以選品和流量優先,如今,輿情應對、危機公關的處理變得尤為重要;原本考慮的只是如何最大化增長,如今是如何在健康增長的同時,最大程度地規避和分攤風險;原本是追求不斷或復制、或擴大超級主播在單一平台的 " 壟斷級 " 的影響力,電商直播機構本質都是 " 一人公司 ",如今是盡可能收斂超級主播的影響力,甚至 " 去超級主播化 ",同時力圖擺脫對單一平台的依賴。
在企業層面,以 " 交個朋友 " 為例,它力圖剔除直播間裡羅永浩的人格和臉譜,弱化消費者對于羅永浩與交個朋友的關聯認知,嘗試成為一家不依賴單一經營要素的現代化公司。
在電商直播狂奔的四年裡,雖然 " 交個朋友 " 曾多次陷入 " 帶貨輿情 " 中,但最後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GMV(商品交易總額)雖然不是最高的,甚至是一眾頭部中最低的,就像羅永浩自我調侃的 " 四大天王中的老四 " ——但仍能做到逐年增長,還讓老羅借此還清了數億元的債務。
對比行業其它參與者的大起大落," 交個朋友 " 很難不讓人想到高瓴資本張磊的一句話:" 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絕。"
電商直播行業的下半場,比拼的或許不是 " 誰能做得大 ",而是 " 誰能活得久 "。
從羅永浩的交個朋友,到交個朋友的羅永浩
對比其它電商直播企業,交個朋友可能并不那麼出彩——從 GMV 的規模、增速,到盈利能力。
論規模,李佳琦所在的美 ONE 非上市公司,其在 2022 年披露過一次 GMV 數據,為 650 億元。辛巴創立的辛選集團,2023 年的 GMV 超過 500 億元。對比之下,2023 年,交個朋友的 GMV 只有 120 億元,與前兩位不在一個量級。
論增速,交個朋友從 0 — 100 億元,用了超過 3 年的時間,而三只羊在開啟帶貨的第二年,也就是 2023 年,就已經超過 100 億元,達 160 億元。2024 年,三只羊前 5 個月的累計同比增速接近翻倍,如果沒有一系列的風波,今年 GMV 原本是奔着 300 億元去的。
看上去 " 文绉绉 " 的東方甄選,也幾乎只用了兩年時間,就做到了 143 億元 GMV(截至 2024 年 5 月 31 日财年 GMV,非自然年)。
反觀交個朋友,今年前三季度,其累計 GMV 約為 88.6 億元,同比增速 18.84% ——規模和增速并不拔尖—— 2023 年它才扭虧為盈,小賺 1.13 億元。而東方甄選在截至 2023 年 5 月 31 日的财年,剔除出售教育業務收益後的經調整淨利潤超過 9 億元。三只羊沒直接披露過盈利情況,但據說在合肥當地僅稅款就交了數億元,可見利潤規模也比交個朋友要高。
關于 " 交個朋友 " 的 GMV 增長和利潤在行業中的位置,我們還可以從一個指标中看出端倪,即 GMV 中的 " 當家主播帶貨 GMV 占比 "。
2021 年,羅永浩在 " 交個朋友 " 直播間的 GMV 占比為 20%。到了 2022 年,這一比例下降至 5%,2023 年更是弱化至 3%。羅永浩個人直播時間占交個朋友總直播時間的比重,也降至 2%,除了一些重大營銷節點如 " 雙 11",或是行業熱點,如董宇輝與東方甄選割席,其餘大部分時候,羅永浩都很少出現。
更直觀地體現這一變化的是,此前,羅永浩曾在粉絲質疑 " 交個朋友 " 售賣燕窩時解釋," 交個朋友 " 的主播不是自己的手下,早在 2022 年他就正式官宣退出交個朋友管理層:" 我受聘作為交個朋友的首席監督官,只能管他們賣假冒偽劣商品,管不了他們賣所謂‘智商稅’產品。"
羅永浩面對 " 交個朋友 " 時,用的稱謂是 " 他們 ",而不是 " 我們 "。
▶羅永浩微博,時間為 2024 年 9 月 9 日
《當代企業》認為,羅永浩對于自己從直播界退休一事不斷地事先張揚(他曾多次談到電商直播無法為他帶來個人的意義感,只是為了賺錢還債,還完就會離開),使得交個朋友的管理層對于 " 去超級主播化 " 這件事做得更為堅定,也讓企業慢慢更符合資本市場對于上市公司經營業績相對确定、經營要素相對多元的抗風險要求。
如果不是羅永浩明确會走,考慮超級主播所能帶來的巨大流量和巨額成交,交個朋友未必有這樣 " 壯士斷腕 " 的魄力。畢竟,幾乎每一家電商直播企業都提出并嘗試過弱化當家主播的影響,建立起多元化主播矩陣,但也幾乎沒有一家做得到以 GMV 嚴重受損為代價,降低當家主播直播時長、主動剝離關聯關系——而是一邊将大量的資源集中在當家主播身上,一邊培養新人。
所以 " 與輝同行 " 的剝離才會在行業中造成如此轟動的效果,其在獨立直播後,GMV 與東方甄選分庭抗禮,甚至壓過一頭。小楊哥之于三只羊、李佳琦之于美 ONE、辛巴之于辛選集團,更是無需贅言,上述企業,當家主播的銷售額,就幾乎等于企業的銷售額。
" 交個朋友 " 雖然 GMV 規模相對平穩,但在 " 剔除當家主播 GMV" 後的銷售額上,可能遙遙領先——站在現代性企業視角,而不是 " 網紅機構 " 視角,這其實是很有價值且必要的一個财務指标。畢竟,行業越來越認識到,超級主播給企業所帶來的每一分超額收益,都附帶超額的風險。
從超級直播間,到大經銷商
目前行業裡的 3 家上市公司,東方甄選、交個朋友以及遙望,股價幾乎都來到了歷史谷底期,資本市場給到電商直播企業的估值也很低——接近于給那些相對缺乏成長性企業的估值,PE(市盈率)都在 10 以内。
這種低估主要是因為,即便網紅經濟找到了電商直播這一套新叙事,但從企業經營的角度,其商業模式仍充滿了風險。資本市場的低估,正是對其商業模式風險的提前計提。
這種風險不僅在于對超級主播的依賴,也在于對單一平台的依賴。
具體來說,東方甄選雖然一直在力推自己的商城、自有 APP 上的直播,但目前在官方披露的 GMV 結構中,自有商城最多時候占比也僅為 8.4%,可以理解為,這家公司 90% 以上的銷售額來源于抖音平台——而據 " 抖查查 " 監測,高峰時直播間有近 5 成流量,來自于平台的主動推流。而大部分時間裡,平台推流也在 4 成左右——獨立出去的 " 與輝同行 " 一樣如此,流量高度受平台推薦影響。
這一現狀意味着,抖音 " 打個噴嚏 ",東方甄選得 " 抖好幾天 ",哪怕只是推流力度減少一些,東方甄選也會因為流量下滑,或是投流成本上升而損失利潤。
▶東方甄選拆分後,和與輝同行的直播間流量結構對比,其中紅色為東方甄選
三只羊和辛選集團也都曾建設過平台外的自有商城,只是從結果來看,最終從流量到 GMV,仍幾乎完全建立在抖音和快手平台之上。
對此," 交個朋友 " 所走的,一直是不同的策略,它似乎沒有奢望能夠把短視頻平台的流量引到自己的私網域,而是将自己的直播零售網絡不設邊界地鋪開在每一處電商平台之上,從抖音、淘寶,到京東、微信視頻号——且在每個平台不止鋪設一個直播間。
舉例來說,交個朋友最新披露其在多平台的直播間超過 60 個,并且這些直播間在主打品類上各有側重,從戶外、珠寶到酒水、茶葉,乃至電商培訓、工廠貨源等等。它所希望成為的,是電商零售生态中的一個專業的 " 大分銷商 ",平台是它服務的經銷區網域,直播間是它的經銷網點,主播可能反而是最不重要的角色——雇傭的一個前台銷售而已。借此," 交個朋友 " 試圖鞏固自己對各大電商平台的價值,和自身的電商生态位置。
▶ " 交個朋友 " 部分直播間(圖片中非藍 V 賬号為山寨)
以數據佐證,據交個朋友副總裁崔東升披露," 交個朋友 " 兩年來在淘寶的累計成交額約為 38 億元。2024 年,其淘寶直播間的 GMV 同比增長。以 2022 年、2023 年總計不到 200 億元的 GMV 測算,疊加京東直播間的成交額," 交個朋友 " 的 " 抖音外 "GMV 占比或已超過 20%。
再細分至具體的直播間來看,據 " 灰豚數據 " 監測,以最近 30 天帶貨數據粗略測算(" 交個朋友 " 主直播間 GMV/" 交個朋友 "60 餘直播間總 GMV),其主直播間占整體銷售額比重大致在 15% — 35% 之間,且更少受平台推薦的影響。
綜合來看," 交個朋友 " 正有序地擺脫着對單一主播、單一直播間、單一平台的依賴,而成為一家在主營業務上具有較深、較廣的風險緩衝墊的現代化企業。
從長得快,到活得久
從本質層面來說,對危機輿情的應對能力,只是電商直播企業自身抗風險能力的一個表征。危機公關,只是事後的補救措施,真正能為一家電商直播企業提供經營上的确定性的,是其對經營風險的前置性分攤。
簡單來說就是,别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上。否則,企業可能會頻繁遭遇 " 蝴蝶效應 " ——平台或主播只是 " 揮動了一下翅膀 ",企業就遭遇了 " 一場風暴 "。
從結果來看,董宇輝出走後,我們看到新東方對于子公司東方甄選的利潤計提,從大幅盈利迅速轉為了虧損;小楊哥兄弟倆一在抖音停播,三只羊的發展幾乎停滞——且難以預料何時能恢復。
辛巴曾大張旗鼓地預告過一場 " 替小楊哥賠付粉絲損失 " 的直播,結果在開播前一刻,就被快手緊急按停。
知名公關人士 " 甄妙 " 認為,對于網紅們來說,帶貨是一門必然會 " 塌房 " 的生意,本質在于選品風險的不可控:" 相信我,沒有深入企業的調研,很多問題根本看不出。"
換句話說,一個品牌只需要對自己的產品負責,但一家規模化的電商直播企業,一年至少需要對幾千個產品負責,只要其中有一個出了問題,這個問題有可能是假貨,也可能只是賣貴了,甚至是任何預判不了的輿論風險,就會面臨 " 塌房 " 的風險。
此時,作為企業首先需要考慮的,不是如何通過更嚴格的選品機制來保障數千個產品的安全——這幾乎是運轉多年的大型連鎖商超都沒法拍着胸脯保證的事。而應當是,如何不讓單一風險 " 株連 " 整個企業。這也是 " 交個朋友 " 在當下能顯得如此 " 歲月靜好 " 的原因。
《當代企業》甚至認為,假以時日,消費者根本說不上來 " 交個朋友 " 有哪些代表性的主播——它在不斷模糊主播的人格,以純粹的產品和營銷,而不是主播來撬動銷售。畢竟電商直播的下半場," 人 " 似乎成了最不可控的因素。它的多平台經營,也讓自身不會因為單一平台的懲罰措施而陷入徹底的停擺。
在一個增長漸緩,但是依然亟待規範的行業裡,對任何一家企業來說,活得久,可能比長得快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