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四月,兩個孫俪在我心裡打架,歡迎閱讀。
以下文章來源于娛樂硬糖,作者謝明宏
我們總說 " 糟糕的人設 " 不好演,一是容易被讨厭,二是演不好暴露短板。
誰不想持續在熒幕上積累完美人設呢?因為觀眾總會不自覺地将過往角色的美好投射到演員本人身上。但問題在于,藝術的真實有時候就是有缺點甚至是劣根性的,接近它們才是一個演員真正邁進了藝術殿堂。
在這個意義上,或許就不難理解孫俪的選擇。四月連上兩部新劇,《烏雲之上》的女刑警素面朝天,時而幻視恍惚、時而執拗衝動,童年時是個攪家精,現在疑似個戀愛腦,全不見嬛嬛的絕世容光與運籌帷幄;《蠻好的人生》裡她演金牌銷售,一出場就被網友銳評 " 愛裝 ",丈夫都被拐跑了還想維持家庭和睦人設,立馬擦幹眼淚選擇原諒。一點也不人淡如菊、舉重若輕,可以說整個就是 " 松弛感 " 的反面。
這樣的人設,既不是讨喜的,也不是流行的。然而偏偏是孫俪演這樣的角色,偏偏能讓人一直想看下去。大概因為,不管是角色還是孫俪身上,都有那種強烈的目标感、力量感與真實感。這樣的東西,不管在演員還是角色身上,如今都是稀缺貨。
像孫俪這樣的演員,在代表作和獎項都已歸位的情況下,其實已經到了事業發展的 " 深水區 "。是順勢還是突破,實在是一個太難的抉擇。很慶幸,孫俪選擇了冒險。
蠻好的人生,真實的觸痛
當有人吐槽胡曼黎 " 精致土 " 的時候,更多觀眾表示自己朋友圈的保險大佬真就這個樣子。孫俪演的是現實世界的都市俗女,而非亦舒筆下的時髦女郎。而在 " 都市俗女 " 譜系下,《蠻好的人生》裡的胡曼黎和《安家》中的房似錦雖然都是 " 搞錢派 ",具體的呈現方式和行動邏輯又大為不同。
胡曼黎,表面上事業成功家庭合睦,并喋喋不休地炫耀着這一切,但卻潛伏着現實的觸痛。孫俪極為敏銳地把握住了這種一晃而逝的幽微細節,把角色的擰巴與掙扎、不甘和抗争、逢迎和覺醒展現得淋漓盡致。讓人看得又好笑又好氣,有時甚至忍不住為曼黎酸了鼻子。
角色的雅俗是一把雙刃劍。過俗,徹底淪入市井讓觀眾像看監控。過雅,則曲高和寡缺少情緒共鳴。《蠻好的人生》中,孫俪把曼黎的世俗性和超越性作了很好的調和。
曼黎諧音 money ,她有市儈的一面。工作雷厲風行特事特辦以效益為第一标準,打趴對手絕不容情。被薛曉舟無意迫害,立刻大大方方鬧鬧騰騰地 " 報復 " 回去。
她也有不屈不饒的人格,讀書會上穿着戰袍勇敢揭破丈夫的情書。被邱麗蘇拿錢羞辱,第二天用貨車拉着痰盂、沙發、搪瓷盆,以送三婚禮的名義漂亮反擊。果然,以惡制惡才是王道,好久沒看過這麼接地氣的回怼了。面對失業失婚,她沒有被打倒,反而吹響了戰鬥号角。
其實,曼黎這種有缺點的圓形人物特别不好演,太市儈令人生厭,太清醒讓人感覺疏離。恰恰是孫俪,把這個角色絲絲點點的痛感都傳遞給觀眾,讓人感到心有戚戚進而深度共鳴。
她特意打扮性感卻被丈夫嫌棄,失魂落魄坐在滿地碎紙書籍上盡顯無助。她站在水裡發現丈夫情人遠走時的幡然驚醒,實實在在地讓角色豐滿鮮明起來。士也罔極,二三其德。當初丈夫向曼黎求婚的橋畔,也可以是埋葬愛情的忘川。
孫俪的方言嗲而不嬌,很好地賦予了角色上海人的秉性,既有圓滑的人情世故,也有刀子嘴下的真心。她會一邊吐槽物價太貴,把購物場所從高級商超換成菜市場,一邊給兒子報價格不菲的夏令營;她一邊數落薛曉舟不通人情世故,動動嘴就能拿下的保單不要,一邊在得知對方經歷後不再強求。
一颦一笑,乃至被生活捉弄的尴尬茫然,都被孫俪演活了。她和薛曉舟談五五分時那種心虛的感覺,活像咱媽買衣服的砍價手段。明明已經看上了非要不可,嘴上還風輕雲淡。而一旦對方攤牌,自己的姿态立馬繃不住了。
孫俪不是靠精準的表演體系走流程,而是精神和肢體動作自然而然地跟随人物去體驗,盡可能地消除理性對自身的支配。這種直覺驅動的狀态,很難讓你突然拍大腿說 " 好有演技 ",但就是勾勾纏纏讓人忍不住一口氣看下去。下飯的同時,清爽不膩。
兩個孫俪,入世與出離
同一個時段上兩部戲,對演員來說是有過曝風險的。尤其是角色比較單一的藝人,容易被批" 演啥都像她自己 "。不過,這種擔憂在孫俪身上是不适用的。前後腳播出的《烏雲之上》和《蠻好的人生》,裡面的 " 兩個孫俪 " 簡直長得都不一樣。
如果說《蠻好的人生》是落地的現實摻雜多面的人性,那麼孫俪在《烏雲之上》的演繹就是現實世界的離地三尺。她既展現了一個女警的職場風範,也呈現了一個現代人對愛情、親情、師徒情的多維困境。前者真像朋友圈裡最成功的保險銷售,俗氣又美麗,精明而仗義。後者卻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味道,仿佛神遊在自己的世界裡,始終困在少女時代的罪惡感夢魇。
某種程度上,我們可以說前後播出的兩部戲,展現了孫俪作為演員的戲劇區間極值。既可以在入世的角色裡找到現實觸點,也可以在稍微出離的異度空間裡拷問人性。在這兩個相隔甚遠的區間,兩個孫俪的藝術形象不斷拉扯,從一個極致到另一個極致的對話異常出彩。這是演員的孤獨之舞,也是國劇的兩種維度。
烏雲之上,懸疑之外,孫俪成了一個都市寓言的講述者。劇中,韓青時常會幻視鍾偉和自己對話,這種略帶神經質的場景,稍有不慎便與現實割裂。然而孫俪不僅抓住了人物的這種現實抽離感,更讓觀眾真實感受到了人作為 " 社會人 " 的困境所在。
面對那些不斷撕扯我們精神的現實關系,應該如何自處才不會進退失據?久别的愛人再見已是枯骨,忠厚老實了一輩子的師父服毒自贖,追了一大圈的毒枭竟然是身邊的姐姐 …… 這些復雜情緒的呈現,對于孫俪就像是難度不斷更新的試卷。
人物在崩潰時往往能產生悲劇美甚至神性,《烏雲之上》孫俪最高妙的演出便是在山上發現鍾偉屍骨時的手足無措。愛情湮滅、理想坍塌、真相殘酷,但生活還得繼續,所以她抱着并不存在的鍾偉說 " 幫幫我 "。
劇中孫俪和姐姐的關系塑造,也超越了國劇的傳統範式。她們是相愛的,更是相殺的。當孫俪後悔說 " 如果當時你來我家,我叫你一聲姐姐一切會不會不一樣時 ",我們不禁感嘆這究竟是姐姐給自己找的作惡理由,還是冥冥中的因果?
孫俪在《烏雲之上》裡的表現可以說是靜水流深式的,沒有近年市場熱衷鼓吹的 " 炸裂式演技 ",而是把一個人物逐漸支離破碎的過程細細研磨,讓人看過之後久久不能平復。而《蠻好的人生》則是潤物細無聲的生活化,讓人毫無防備地就接納了曼黎的真實,具有世相的普适性。
漫長的演出,角色的河床
這些年孫俪其實不算高產,但有一部算一部都能讓觀眾留有印象。哪怕不是孫俪的粉絲,她的劇一出也要留心看幾眼,接下來的社交貨币就是 " 孫俪那劇你看了嗎?"
在快節奏的短視頻時代,評價一個演員的标準似乎也被 " 倍速 " 扭曲,大家都開始截圖評演技了。不過,我倒覺得風光長宜放眼量,不妨在更長的周期裡考察演員的進階之路。
孫俪很早便展現了熒幕天賦,身上那種幹淨又復雜的氣質簡直是海岩劇女主的不二之選。《玉觀音》導演丁黑當時雖然覺得孫俪形象氣質符合原著,但又擔心 21 歲的孫俪年紀太小把握不了角色,還給了她兩個月的試用期。
也擔心不能勝任的孫俪,每天都去各個老師家裡學習表演和台詞,以至于導演還沒開機,她就已經把劇裡的台詞倒背如流了。同樣是警察,《玉觀音》的安心和《烏雲之上》的韓青懸隔了兩個時代。前者是千禧初的審美況味,角色在愛情裡感受生死糾葛。後者則是後現代白描,人物在各種極致情緒裡迫近真相。
我覺得,演員和自己的 " 人生角色 " 相遇,往往是一種機緣。20 歲的孫俪,恐怕無法理解 40 歲甄嬛的心境。而 40 歲的她,又難以像 20 歲的甄嬛一樣轟轟烈烈地付出真心。于是,當年 28 歲的孫俪遇上《甄嬛傳》,塑造了十餘年不衰的經典角色。
孫俪的演繹生涯似乎一直很跳躍,讓人抓不住規律。唯一的規律可能就是她不願重復自己,始終在挑戰全新的角色。《甄嬛傳》後,她沒有走意料中的古裝大女主之路,反而涉獵現實題材用《辣媽正傳》斬獲白玉蘭視後。後來的兩部古裝《芈月傳》和《那年花開月正圓》也沒有重復甄嬛的影子,從大秦太後到清末首富簡直形成了 " 國劇孫俪宇宙 "。
這幾年,孫俪在現實題材的探索越發深入。她未止步于 " 辣媽 " 那樣的家庭劇,更樂于讓自己進入房地產(《安家》)、建築業(《理想之城》)、女警察(《烏雲之上》)、保險銷售(《蠻好的人生》)等多個職業維度。一般演員同樣的角色要演很多次才能稱得上純熟,而孫俪往往一杆子就能打到棗,而且絕不流連,馬不停蹄地趕往下一站。
更為難得的是,在這份質感無可挑剔的履歷中,孫俪還在大熒幕和小熒幕間自由穿梭。張藝謀的《影》中,好演員扎堆,丈夫鄧超更是戲眼所在。但就是這樣,孫俪的小艾依舊把觀眾的注意力牢牢吸住,讓人對水墨傘舞過目不忘。即便是《中國乒乓》裡戲份不多的客串,依舊讓觀眾津津樂道。
在紀錄片《夜歸人》中,展現了不少孫俪平衡事業和家庭生活的細節。通常情況下,孫俪有演員的直覺,喜歡在沒有劇播時把自己藏起來。她在片中說:" 我們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你只有喜歡了,你才會說全情投入。"
她不是那種只管自己往前衝的孤勇者,也會開始 " 退一步 " 看到孩子和家人。但也正是這種 " 退一步 ",讓孫俪更加從容。人生不可能永遠手握 " 熹妃回宮 " 的爽文劇本,但孫俪的每一次重返熒幕,都有問道歸來的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