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被網暴的「春晚明星」,歡迎閱讀。
在台上唱了 20 多年戲的史紅濤,從沒經歷過這樣的景象。
唱戲時,直播觀看人數在很短時間内驟跌,兩萬人,兩千人,兩百人 …… 數字越來越小。直播間公屏上,留言越來越刺眼,最初還就事論事地指點," 唱戲的只管唱戲,不該直播帶貨 ",後來上升到人身攻擊," 不配做個演員 "," 長得老 "," 長得醜 ",還有許多不堪入目的罵聲。
史紅濤覺得唱不成了,直播中斷的一瞬間,他把頭埋進桌子裡哽咽出聲。戲台外,他的團長範勝男也在流淚。
鋪天蓋地的批評,很難讓人聯想到他們原本在線下的盛況。史紅濤所在的河南省安陽市青年豫劇團,如今成立已有 11 年。他們在農閒、節慶時,出現在山河四省鄉鎮、村口的廟會中心位,鑼聲響起,台下便有數千人喝彩。三五千觀眾是常态,萬人空巷也不算太誇張的形容。
2020 年起,線下演出一度被迫終止,收入歸零。團長範勝男用了一年多時間,讓劇團艱難重聚。
2021 年 10 月,他們第一次在直播間嘗試帶貨自救,辭職趕回來的史紅濤直接被留言罵哭,直播中斷。
戲還唱下去嗎?
決定開啟這場直播前,河南省安陽市青年豫劇團,原本只剩下兩個人,團長範勝男和她的愛人兼劇團總指揮。
2020 年起,四五十人的劇團,沒有演出,沒有收入,也沒有線下見面、排練的機會。眼前濃霧彌漫看不到遠方。
劇團搭建的舞台
範勝男的電話一次又一次響起,越來越多的團員告訴她:我不如先出去打工吧?
範勝男再想留住他們,也只能選擇放手。2020 年,劇團苦熬的第一個冬天,她和愛人開車從鄭州回老家過年。出收費站時,高速費 18 元,夫妻兩人掃碼湊不出來,只能臨時打電話給弟弟求助。
2021 年春,劇團幾乎已經沒了。每個人都得繼續生活。
史紅濤已經記不清在原地等了多久,直到有一天,他感覺自己像個廢人,才終于意識到暫時沒有演出了,失業了。
他十幾歲開始學戲,半生在戲台上度過。河南省安陽市青年豫劇團成立 8 年,史紅濤在劇團 8 年。年近 40 歲,他卻要另謀生路。
他的第一站是廣東,在電子廠做手機螢幕。特殊時期的工廠,進去後連大門都出不去,每天穿上連體無塵衣鞋進入車間,站在固定位置前,連續工作 11 小時,期間只有吃飯和上廁所可以外出。上廁所時,還需要找人幫忙頂崗,速去速回。
劇團演員四散打工 圖源:新華社
每天生活單調乏味,永遠重復着吃飯睡覺工作的三點一線,上下班需要打卡,工友間連閒聊的力氣都沒有。在史紅濤看來,那三個月和坐監獄無異。
那是他唱戲以來,第一次禁聲。沒有時間練嗓,也沒有地方練。一旦開嗓就會影響其他人休息。
三個月合同一到,他立刻返回河南等待劇團演出消息,又是一場空。
此後他去過重慶的工廠,又輾轉來到昆山。
那時,範勝男夫婦和團裡的一個朋友在老家的村口支起燒餅攤,攤位前每天都排着長隊,一個月收入近兩萬。
範勝男考慮過,不如把這個燒餅攤繼續做下去。可她放不下豫劇,擺攤時她每天練嗓。到後來,幹脆收攤在直播間開唱。她發現,在直播間唱戲,每天也有很穩定的收入。
她想,也許可以把大家召集回來。
副團長王浩接到電話時,也在做豫劇直播。兩天後,他從家鄉驅車三百裡,來到河南新鄉,範勝男婆家的所在村子。
劇團重聚前的王浩
範勝男婆家有一處空院子沒人住,他們在二樓的客廳搭建直播間,布置設備,等待大家的回歸。
接到範勝男電話時,史紅濤還在昆山的工廠,這是過去一年多打工生涯裡最輕松的一份工作,工作時可以聊會天,偶爾還有單休,工資穩定按時發放。只有一點,不是他最喜歡的工作。
" 濤哥,我們要開直播了。"
" 行,啥時候開始?"
" 今年十一。"
" 那我辭工作。"
他甚至沒心思聽團長範勝男講述薪酬待遇情況," 你就先别說這個了,我現在一顆心都已經在你們那裡了。"
史紅濤不顧工廠同事勸阻,當即辦理離職交接手續。在廣東、河南、山東,更多的劇團演員接到了範勝男的電話,離開電子廠、冰棒廠、建築隊、外賣站點和保安崗位,趕往同一個地點,河南新鄉。
2021 年 10 月,史紅濤站上了直播間一米寬的戲台,身邊是分别一年多的劇團演員們。
變故出現在中場帶貨之後。史紅濤在台上唱着《打金枝》,赦免打了公主的驸馬。留言區,卻沒人 " 赦免 " 在直播中途大戲結束時,帶貨幾分鍾的劇團。
史紅濤練習《打金枝》
豫劇還在唱着,可幾乎沒人關心了。直播間的人數從 20000 人到 2000 人再到 200 人,範勝男記得,那個數字最後停在了 181。
評論一條接一條。" 搏眼球 "" 啥也不是,就想賺錢 "" 不配做演員 ",後來更新為人身攻擊," 年紀大 "" 長得醜 "。只要有一個這樣的評論,就會出現很多類似發言。
史紅濤的眼睛無法從鋪天蓋地的直播間評論移開,幾乎忘詞。他向負責直播的同事示意:" 不能再唱了,實在唱不下去了。"
下一秒,直播中斷,史紅濤趴在桌子上直接哭了。不遠處,範勝男也在流淚。
那場直播前,他們的想法是:只要大家能聚在一起,只要劇團不解散,還能站在舞台上給大家唱戲,就去做,大不了從頭再來。帶貨前,劇團演員都做好了被批評的準備。可這樣的情況,還是出乎了所有人預料。
直播間裡有一條評論,他們可以回答。網友質問:" 你們劇團生存不了了嗎?為什麼要帶貨?"
答案顯而易見。
來到這裡的所有劇團演員,一人一天 100 元的基本工資保障,他們夜裡在地上打地鋪,吃的是範勝男父親做的小耳朵飯。如果想要改善夥食,可以自己買菜做飯加餐。
直播空間有限,為了防止武戲演員行動過大。離開鏡頭,兩邊拉起繩子,演員表演的最窄距離不足一米,最寬處也只有兩米多。
演員人數也不夠。劇團原本有四五十人,但狹小的房子裡,最多睡下 20 人左右。這意味着每個豫劇演員要唱更多的角色,甚至學新的戲。
還有支出問題。直播間設備花費近 10 萬,全是範勝男自掏腰包。此後演員們的工資、吃住,也全都要她負責。
事情過去一年,多家媒體發聲,讨論中依舊可見網友對劇團的高屋建瓴的 " 建議 "
在直播間的人,簡單打出一行行字,看似為藝術發聲。對史紅濤而言,像一把把殺人不見血的刀,直面襲來。時隔兩年,再提及那天,他又一次哽咽。
他想不明白,大家沒偷沒搶,一天在直播間掙的錢,遠沒有外出打工多,基本生活費都不夠,都快要活不成了。只是在直播豫劇的間隙試圖帶貨,為什麼會這樣?
範勝男最先冷靜下來。" 戲曲一旦開場不能停。今天這場戲不能說完美了,咱也必須有始有終唱完。明天實在不行,直播間就不再繼續了。"
半小時後,直播重啟,眾人流着眼淚唱完了整場戲。
直播結束,立即就有演員決定放棄,他們收好行李,繼續外出打工。但更多人舍不得離開。
史紅濤很早就愛上戲劇了。10 歲前,他喜歡在老家安陽滑縣附近的戲校看戲曲生練功。後來,學校搬遷,他一直因沒有報名入學耿耿于懷。直到十幾歲時,村裡來了個戲班子,正好要招收學校,他說服父母,跟着戲團走了。
那是個上百人的大團,有六七十歲的老戲骨,也有像他一樣,在團裡吃小耳朵飯甚至夠不到鍋的少年。他們常年随團演出,演出時甚至沒有帳篷,直接睡在地上。
沒有演出時,他便跟着老師回家,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去荒野練嗓,每天練功跑場學唱腔。表演從龍套開始,直到學習三年後,才在演出後有了團裡給的零花錢。
史紅濤
學成後,也并不輕松。河南豫劇的演出多在春冬季節。每逢冬天連夜趕路時,道具裝箱,人坐在箱子上,随着卡車,在寒風裡穿過三百裡五百裡甚至上千裡,下車想要去廁所時,手腳失去知覺,連褲子都拉不下。天一亮,到達演出地點,飯都不吃,便要搭台再唱一整天。
離開廣東的工廠後,史紅濤不再連軸工作。在重慶時,每到放假,他就拿着直播聲卡,去柳丁唱戲。在昆山時,他直接在夜裡的工區開嗓,為眾人提神。抽空唱戲,便是他外出打工生涯難得的放松時刻。
王浩卻說,唱戲其實不比打螺絲輕松。他在劇團第一次接到有台詞的角色時,半夜三更還在練習,演員們在搭建的舞台睡覺嫌他影響休息,他就跑去更遠處練習,一夜沒睡。通宵趕場,半夜裝卸車,幾個月無休都是劇團演員的常态。
堅持的理由只有一個,喜歡。
範勝男也一樣,她從小愛唱,背不下的課文,編成戲曲唱下來。十歲時,她主動提出學豫劇。失業的父母不顧家人鄰居的反對,湊錢将她送了出來。
小時候的範勝男
她 15 歲成為主演。父母為此放棄在家鄉的穩定工作,舉家遷往鄭州陪她。21 歲,她決定組建一個民營劇團,父母又一次拿出準備買房的全部積蓄。
範勝男想起她 10 歲那年入學的第一周,給媽媽的信裡寫道:媽媽我知道你們克服了很大困難,你放心吧,我一定要讓大家知道河南有個唱戲的妞叫範勝男。
她想為父母争口氣,也想為唱豫劇的自己争口氣。她發動所有關系,到處求人,組建了一支在當時可以和省劇團媲美的班底。
可她只有 21 歲,在劇團,她是年紀最小的人。她在台上說話,台下議論聲從不停歇。劇團外,接不到戲,她不敢回家,也不敢面對團員,只能穿着黑衣服、高跟鞋,努力扮成 40 歲的模樣,像推銷一樣,拿着宣傳單去每個村裡詢問:" 你們需不需要唱戲?"
一次冬天,因跑得太遠,回程路上她發現汽車快沒油了,而口袋裡只剩 42 塊,幹脆在車裡睡了一夜。
苦日子在一場場演出中熬了過來。演過一次的台口,基本都會和她籤來年唱戲的合同。
王浩正是在家鄉的村口看到了範勝男帶領劇團的演出,才決定辭去當時的劇團工作,加入這裡。
範勝男
可這不是堅持的全部理由。
喜歡之外,還有責任。範勝男記得,劇團第一次接到一台 11 場的大戲那天,橡樹的老師發來消息,一個滿載 30 多名豫劇演員的劇團大巴車,翻落懸崖。
挂掉電話的瞬間,她意識到,辦一個劇團,不僅是為了站在舞台上,還要負責大家如何生存。
現在,直播結束了,29 歲的她要做出決定,是否繼續負責大家的生存問題。
第二天,直播繼續。直播比線下演出難度更高,空間受限,原生相機下人臉變形,而且每一個觀眾都能清楚看到演員放大的微表情,任何一點小失誤都會被無限放大。他們要因此承擔被罵醜的長相攻擊。
範勝男家場地有限,只能容納下團裡一半左右的人。因此每個人要唱更多戲,更多角色。唱《淚灑相思地》妙齡少女王憐娟的老戲骨,因此被直播間的網友抨擊為 " 年紀大,不該扮嫩 "。
即便如此,大部分人留在了團長家,地鋪打了一年多。白天排練,夜裡一點下播,看完每一條批評建議并設法改正,一起挑帶貨選品,将中場帶貨的台詞,删到最簡潔。
範勝男在直播間解釋過帶貨初衷。比起打賞的收入,他們更希望觀眾把錢用來買需要的東西。劇團只求帶貨的收入能覆蓋日常開支。哪怕是每天少賠一點錢也行,讓劇團不解散,大家還能繼續唱戲。
河南省安陽市青年豫劇團外出演出
解釋收效甚微。每天直播間都在湧入新的看客,迎來新的質疑。帶貨就快速掉粉的現象持續了 8 個多月。最初的一年裡,範勝男劇團每天支出 3000 塊,而劇團直貨的每日收入是幾百塊。
但那時,範勝男每天都在偷偷祈禱着,公屏裡批評她的人多一些。罵其他演員,不如都來罵她。她怕那些攻擊會重傷大家的積極性。可這并不意味着她有很高的心理承受力。
在艱難重組劇團的同時,範勝男要兼顧的事情還有很多。家裡幾個重要的親人陸續生病住院。家人的住院費、醫藥費,劇團直播費用、團員基本工資、日常開銷,處處都要用錢。
她要向家裡人瞞着他們的病情,向劇團的人瞞着家人生病的情況,每天半夜,都在四處借錢。她被确診為重度抑郁,只能靠處方安眠藥入睡。每當聽到一點與唱戲有關的讨論,臉上、頭上就直冒汗,眼淚控制不住地流,渾身發抖。
她想過尋死,又立刻自我糾正,不能這樣想,我現在只是生病了。身體裡的兩個自我在互相鬥争,只有在舞台上,還能找回自己。
在直播間時,她最怕唱悲劇色彩的戲,每次戲沒開唱,淚就落了下來。" 戲中演的是别人,唱的好像卻是自己。"
範勝男
團裡的人不清楚他的身體狀況,卻知道她流了多少眼淚。
直播期間,大家心照不宣,少有預支工資的。有一個 2019 年加入劇團的年輕演員,做直播一年來,直到結束,一分錢也沒要過。團長的境況,他們都看在眼裡:" 這個演員的工資持續一直發,他團長再有金山銀山,他能堅持多久,對不對?"
幫助範勝男渡過難關的,除了劇團演員和親戚朋友,還有在村口演戲時,積累下的戲迷。他們打來電話詢問:劇團還能不能演出啊?你們大家都還好嗎?大家都去打工了,咱們以後演出怎麼辦?
得知現狀後,鐵粉戲迷留在直播間,他們和許多網友一起,自發性地在每次帶貨開始時給觀眾科普,也在網上發帖鳴不平。
" 這錢低俗網紅賺得,流量明星賺得,跳個科目三的精神小夥都賺得,偏偏藝術家賺不得,賺了就是違背了他們心裡藝術家高潔形象,玷污了心裡的戲曲淨土,等到賺不到錢沒人從事這行業又來假惺惺地号哭兩滴鳄魚淚,說傳承已斷之類的屁話,然後繼續敲他們的鍵盤謾罵占領下一個道德高地。"
戲迷甚至在疫情期間借錢給劇團,希望他們撐過凜冬。
直播期間,戲迷包戲陪他們穿過黑夜
許多年前,範勝男、史紅濤、王浩,都曾擠在各自村口廟會的戲台前,等豫劇開唱。現在,等待他們再敲響鑼鼓搭台唱戲的線下戲迷,為他們搶下了這次重生的機會。
直到劇團結束長達一年半的直播,帶貨收入依舊沒有帶來什麼盈利,整個劇團一天賺 100 元。
可他們不必再仰仗于此,事實上,線下恢復後,劇團再沒有帶貨。
2023 年大年初四,他們在河南鶴壁浚縣的村口聚齊,搭台,上妝,鑼聲響起。台下,上千人翹首以待,一眼望去,只能看見密密麻麻的黑色人頭。
大雨中的鞏義丁溝村,花錢請劇團來的事主,一大早撐着黑傘坐在戲台下正中央的位置,示意開戲。
自行車、三輪車、面包車、拖拉機 …… 戲台附近百米處停滿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觀眾躲在車裡,擠滿屋檐下。許多老人撐着傘、披着雨衣坐在雨中。他們的座椅千奇百怪,馬扎上、石頭上、鞭炮墩子上 …… 雨水順着雨衣滴滴答答地流淌,腳下積水的水坑墊上磚塊。
雨中看戲的村民 圖源:央視新聞
在山西,70 多歲的大爺騎着電動車,每天騎行幾十公裡,連趕了劇團兩個地方整整 8 天的戲。他每天早上驅車趕往,在舞台邊給電車充電,晚上再回家,一天不落。
演出的最後一天,他用礦泉水瓶裝來一瓶自家釀的山西陳醋。" 我家裡條件不好,但這是我們山西的特產,所以想帶些給你。"
過去三年間,他始終關注着劇團的直播,看這群年輕人一路堅持到現在。現在,他終于有機會送上他的心意。
從河南到山西再到河北、安徽,過去一年,範勝男和同伴們穿梭在各個村莊,送戲 600 多場。在直播間看戲的大學生,趕來線下聽戲;小孩子趴在柱子邊好奇打量,10 多歲的女孩聽完後,想要轉學豫劇。
帶入情節的觀眾,在看戲時大罵演員渣男,台上提問時台下一呼百應。大家喜歡豫劇,在精彩的表演裡拍到手掌疼也不願停下。
2023 年,前往各地的河南各豫劇團等來人山人海的現場 圖源:安徽商報
史紅濤想起了唱《清風亭》時,他在台上哭,台下同樣哭到不受控的老人。那場講孝道的悲劇情節中,不知道老人想到了什麼。
劇裡有毀譽忠奸,悲歡離合,有人生映射,也藏着一代代人特殊的記憶密碼。
新華社将這個安陽劇團線下演出的熱烈景象與村 BA 類比,範勝男被邀請登上河南春晚。
2024 年,團長範勝男被邀請參加河南春晚
許多夢想在一點點的成真,可當記者問她是否想擁有自己的劇場後,她承認後又否認了。
" 那農村的老百姓怎麼辦?他們就看不到戲了。他們不可能走進劇場的呀。"
我的朋友阿冰,不久前在網上看到了這個豫劇團。雖然小時候并不喜歡看豫劇,她卻被打動了。
在她生長的時代,廟會是比許多節日更重要的存在,父母會格外隆重地對待。
每到這時,方園幾公裡内都會聚攏全國各地的商販,從美食、衣服到百貨,無所不包,像線下的拼多多。在網購不發達的年代,能買到不少需要的東西。
許多過年未必走動的親戚朋友,也會趕來,借宿家裡或前來做客。
而廟會的絕對中心,便是這樣一個豫劇劇團。幾乎每個孩子都有在台下柱子邊捉迷藏的記憶。
範勝男鏡頭下,看戲的村民
每年廟會開始,她的外公就會從遠方趕來,在家裡小住,每日早起趕往戲台看戲。
這種現象在農村更為常見。不過角色調換,變成年輕人趕回去陪長輩。
範勝男聊起了她的觀察,河南農村只在春節廟會時有大型豫劇表演:" 對于農村的老人來說,豫劇是氛圍,也是一種陪伴。因為子女都出去掙錢了,只剩老人在家。村裡演大戲了,才能熱鬧起來,子女才會回來團聚。"
一年前的大年初四,他們在浚縣,迎來久違的煙火氣。今年大年三十,他們再一次連夜趕往。
村口豫劇開場,便是團圓時刻。
應受訪者要求,阿冰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