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頂流綜藝一姐,一夜被罵臭,歡迎閱讀。
黃菡引發網友謾罵後,近兩期節目也沒有露面,未知緣由。
你問誰?
當年《非誠勿擾》坐鎮嘉賓席的,那位眉眼低垂、慈祥得好像一見面就會往你手裡塞兩個自家蒸的肉包子的阿姨。
而除了是面善的阿姨,人家還是南大的社會學博士,心理學界大拿,至于在各大節目巡回當情感專家,屬于她最不值得提的榮譽。
沒想到,多年後她在《我家那閨女 2024》翻了跟頭:
童年記憶裡的智慧阿姨上了新時代的節目,滿口說的卻好像都是過時的渾話。
時代進步了,專家的觀念卻仿佛在退步。
但在我看來,這争議背後真正的 " 進 " 與 " 退 ",可能和表面恰恰相反。
還是從事件還原開始聊起——
節目第四期,盧昱曉媽媽稱女兒因為讀女校,而增強了同性間的交往技巧。
黃菡當時提問,那會不會因此缺少與異性的交際技巧。
同一期,她們還談到了養老問題。
以吳昕為代表的嘉賓提出未來養老院的條件會更進步,更符合新一代人的需求,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此時又是黃菡提出異議——
從我的年紀來講
我當然非常介意進入養老院
我可以想得見
在人生那樣一個階段
進入養老院是一種多麼
無奈
不難想見她被批判的緣由。
第一件事,她撞上的是性别議題。
女性主體意識崛起,必然會有一個把自己從兩性中剝離、獨立出來的階段。黃菡的問題未必沒價值,但真的不讨喜。
網友只道,女校難道就培養不出健全人嗎?
第二件,她又給這屆抵觸婚育的年輕人潑了盆冷水。
2024 年了,怎麼對養老院還有刻板印象?是網線還沒接到村裡嗎?
" 清朝人 " 一度成了她的關鍵詞。
喏。
事情倒不復雜。
這不又是一出記憶德高望重的前輩,因為價值觀過于抽象而翻車的 old school 劇本?
可我内心存疑。
過去的情感節目配對,現在的情感節目勸分;
以前的情感節目摻和,如今的情感節目旁觀;
可無論在哪個時期,黃菡都是一個特别的存在。既不同于那些機鋒挑激、唯嫌事小的老派 drama 精,又不似新近那些目光冷冽、口齒靈巧的生活觀察家。
眼下黃菡在新節目裡格格不入,難道她在舊節目裡就格格入了?
對中老年市場壟斷如《非誠勿擾》,如今看來頗有菜市場的鬧騰勁兒。
出身高校的黃菡夾在中間,猶如一只寧谧的卡皮巴拉誤入農村鵝圈。
而如今的情感類節目,對嘉賓要求更多的是共情力、觀察力、總結力。
他們往往被隔離在攝影棚裡,與嘉賓物理上隔開距離,但在心理上,卻被要求精準把握人性。
最好是擅長一語中的、當頭棒喝、醍醐灌頂,通曉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藝術,多輸出些滋養觀眾耳朵和腦子的話。
在這種取向裡,黃菡幾乎像個不講道理的杠精。
不過,或許咱都沒想過,情感節目裡這些專家的本質價值到底是什麼?
2010 年 1 月,《非誠勿擾》開播,引發收視狂潮。
主持人孟非此前是新聞評論類節目的主持人,以言辭直接辛辣聞名。
樂嘉更不消說了。
作為非專業的銷售培訓師,他的路數就是兜售觀點、販賣信念。
因為口吻過于斬釘截鐵,哪怕嚼的都是一些思想泔水,也總能麻溜地把雞湯灌進觀眾的前額葉。
而僅僅在節目開播 5 個月後,央視就對相親類節目進行了多番批評,要求針對節目低俗、炒作、煽動性等問題進行整改。
也就在這時,黨校出身、擁有過硬學術背景的黃菡加入了《非誠勿擾》。
來源 |《羊城晚報:< 非誠勿擾 > 改打溫情牌 女教授談相親 " 像上課 "》
可見,當年黃菡是以一個調和者的身份空降到節目裡的,目的是平衡過于低俗化的趨向。
現在内娛也有不少學術明星,劉擎、羅翔、薛兆豐、陳銘等先後成名,成為各大節目的座上賓。
但遠在他們之前進圈的黃菡,彼時還未能體會到觀眾對知識分子的敬意。
有趣的是,彼時的觀眾對黃菡的批評和如今并沒有區别——古板。
那個時代的情感節目,出格意味着個性,獨斷象征着獨到。
一位女嘉賓不願放棄自己事業,因此拒絕為了男友換城市生活,而塗磊這樣的情感導師便會将這解讀為 " 虛榮和紙醉金迷 "。
身處這樣環境下的女性,自然也沒什麼主動性,多只能跟随大流自我調整。
比如《愛保》裡的觀察員莎娜,看似和塗磊路線一致,總是用尖銳言辭評判一切。
但節目一換,她也能娓娓道來,讓人如沐春風。
對比不同時期的情感節目,你會發現其理念、追求、内涵都發生了極大的嬗變。
而黃菡卻是整個歷程中的一個不變量。
她始終講着那些和大眾思維有出入的觀點。
有一期《非誠勿擾》裡,樂嘉故意找茬和女嘉賓吵架。
女嘉賓許亞麗戀愛總是屢試屢敗,樂嘉分析說,那是因為她常年将精力用在照顧自己的哥哥身上,意即照顧哥哥已成為許亞麗的負擔。
這話在本質上并不算錯——
許亞麗的哥哥因車禍導致癱瘓,需要人常年照看。許亞麗視哥哥為最摯愛的人,且她本身就是醫學博士,于是對此義不容辭。
只是,這不免會令許多男士心存畏懼。
可在女嘉賓淚水漣漣、一再請求樂嘉不要再說這種話時,她收獲的是樂嘉的歪頭、冷眼,以及嘴角上揚出現的一個得意的笑。
- 我覺得你真的太不善良了
- 我怎麼不善良了
來 你說說 你哥哥怎麼不是你的負擔呢
這一刻我只感受到了他自诩為智者的傲慢,以及把所有人當做炫耀自己智力和個性的工具的冷漠。
當時孟非也站在樂嘉角度,企圖用 " 我想你是誤會他了 " 替他辯駁。
黃菡在這一刻冷靜、但惹眼地站到了中立位——
" 樂嘉的表達和你們倆的溝通确實有問題。"
對,按照我們如今的偏好,她如果能夠站起來和倆男主持掀桌,直接站邊女嘉賓,那會叫人痛快得多。
可在權力失衡的語境下,中立就是黃菡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站邊。
她有着我們父母那輩說話時的特點——
說話留三分,表達自己觀點時,也會盡量照顧到對方面子。話無法說透的這份委婉,也成了她一直被誤解的原因。
是,她說話的确不夠幹脆利落,沒有那種直指人心的機鋒。
但另一方面,也因為她看得多、經驗足,她提出的往往都是更通俗、實用的見解。
要知道," 相親 " 類節目當年盛行,本就有青年人情感觀念、婚戀意識開始變化的因素在。
黃菡雖談不上先鋒,卻一直在借自己的專業知識,默默推動這種思想轉變。
而這,就是專家的本質意義——先大眾一步看到未來,并為這個目标助力。
有一位男嘉賓很具代表性,他是一個要上電視來相親的人,同時又因為性教育缺失,完全不敢和異性接觸,甚至看成人電影都會有很大的負罪感。
飛速進步的社會,原地踏步的道德,無限膨脹的物欲,常年壓抑的情感。信息社會培養出的第一波成人,許多都曾在這些矛盾中感受過無所适從。
黃菡的解題思路很簡單:把在場的各位全拉下水。
黃磊、孟非難道就不看這種片了?看了就沒反應了?這就是上課啊,沒什麼不正常。
接下來還提到國内性教育的路徑問題,課堂上講的過于羞澀拘謹,網絡上看的過于輕佻浪漫,本質都不正常。
而這些社會問題,才導致了這代人的婚戀困境。
而她對女性問題的态度呢,舉個簡單的例子——
當年,同屬情感節目的《新老娘舅》中,有位叫柏萬青的名嘴。而她曾提出一個轟動一時的說法:" 貞操是女孩給婆家最貴重的陪嫁 "。
就是這個表情包
對隔壁欄目組的觀點,黃菡的回應是這樣的——
我的身體是我自己的,女生懂得自我保護就好。
如今看來,這當然不算什麼新鮮前衛的觀點。
但在十幾年前,那個 " 貞操陪嫁論 " 都有市場的電視環境,這已經夠裱起來供着了。
現在再回去看黃菡在《閨女》上的發言,她的立場其實是如一的——
她的背景讓她沒辦法僅靠直覺去表達态度,而是需要多想、多調查。
只給大眾提供一些即時的态度和情緒,在她看來是很 " 蠢 " 的事情。
或者說,是不夠負責的。
女校事件中,她并不是直接否認這種教育模式,而從青少年生理發展的角度,提出了其潛在的局限性。
正是情窦初開的
對異性交往特别感興趣的
那個階段
但她實際上沒有這個
關系刺激
随後更用一個女孩成年後難以感知到 " 愛 " 的案例,指出其實這種教育模式有可能產生的不良影響。
作為一個心理學專家,從實踐入手、從案例出發是基本的學術倫理,實在沒什麼過錯。
至于養老院問題,應該這麼說,吳昕等人想住養老院的觀點,是基于一種對未來的展望和期許。
而黃菡不習慣于展望,她只抓當下個體的心理動機——
你們想進養老院
是想被養
不是想老
變老,是一件真實且殘酷的事情。
正如她所說,真實的養老生活,不可避免地要面對身體機能的衰退和生活無法自理的困境。
作為場上離 " 老 " 最近的人,她的憂慮要具體得多。
我不知道怎麼可以把它說成
其實可以過得很好
生老病死是人生四件大事,任何一件都不應該寄托在過于樂觀的幻想裡,而要有更慎重的規劃。
其實吧,我查資料時發現,黃菡身上還是有不少獨立、現代的品質的。
老公,是她一見鍾情後自己追回來的,大方寫情書,大方耍小心思,最後領回了家。
華商日報《黃菡:老公是讀研同學 美好婚姻需要經營》
節目中一次談到叛逆期的女兒,口吻更是辛辣真誠。
這種對母性的懷疑,對很多人來說是想想都自覺不道德的禁忌,但她卻如此誠實地面對了它。
我常常會懷疑
她真的愛我嗎
或者甚至于我會懷疑
我真的愛她嗎
當然,比起更受大眾喜愛的李銀河、戴錦華等女性知識分子相比,黃菡仍是一個相對傳統的人。
再囿于觀眾的興趣,及她自己偏務實的取向,她的思維也的确很受局限。
比如在《非誠勿擾》時期,大眾一直把她視為 " 婆媳 " 矛盾的專家。
不過換個角度想,她老談這些舊東西,是不是因為從來沒人問過她别的東西?
其實這麼多年來,黃菡一直沒怎麼變過,而她所做的事也如舊,只是依着理性思維,凡事多想一步、多留一點餘地。
彼時《非誠勿擾》流行給男嘉賓集體滅燈,她會提出戀愛不是戰役,不能不給對方留機會,也斷了自己的可能性。
這是一種經驗更豐富的女性對同胞的關懷。
在台上高高在上審判他人,用手上的一盞燈決定對方的命運,這看似是一種權力的體現。但在黃菡的視野裡,給彼此機會,是更讓自己有更多選擇權,是女性争取利益更實際的做法。
只是這樣做的前提,是要先認清現實、接受現實。
而從這一點開始,可能就不符合一部分人的期待了。
從《非誠勿擾》到如今的《閨女》,十年過去了,節目内容從原來的一味追求 drama 到如今能站在年輕人視角反思生活與人性,這是質的飛躍。
而節目的閱聽人層面,似乎也得到了巨大的跨越——
從前人們好湊熱鬧,對各色誇張戲碼下隐藏的腐朽内核視而不見。
如今人們六識敏銳,随便一句不合三觀的話都可以引發他們的口誅筆伐。
黃菡遇上這場争論,源頭卻是觀眾的 " 進步 "。
這便形成了一個 " 進步的悖論 "。
黃菡的确是老派的,點開她的微博,鮮少有宣傳和營銷性質的内容,但她雷打不動地堅持更新自己的讀書筆記,月均六本,只摘錄、不評價,好似把這事看得無比鄭重。
在這個時代," 進步 " 是件成本太低的事情,你只要略微跟得上時興的意識形态,用各色簡單粗暴的口号武裝起自己,就可以對任何人發起審判與攻擊。
而要以 " 保守 " 的姿态對一件事多思、多想,反而極其艱難,不免背上阻擋時代大流的罵名。
所以,這些新知唯一的作用就是處決異己者嗎?
在一個崇尚快餐式批判的時代,做到不合時宜的審慎,要困難得多,也有價值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