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原來是它,國劇收視全被秒了,歡迎閱讀。
《繁花》分數又漲了。
王家衛用他擅長的光影情緒,讓改革開放的春風,奮鬥致富的主旋律,第一次被拍出了人性的性感。
但今天要說的這部老劇。
明明和《繁花》發生在同一個時空,卻不像《繁花》那樣精致。
如果《繁花》是一襲斑斓的旗袍。
那它。
就是旗袍上,那蟄人的生猛虱子——
孽債
今年《繁花》破 2%,收視長紅。
可 1995 年《孽債》滬語版播出,一周内就達到了 43% 的收視率。
今天的觀眾,已經無法想象全國人都在追一部劇的盛況。
屁股不着家的購物狂,在商場看到《孽債》會瞬間走不動道,忘記正事。
某天電視台停播一集,觀眾會打爆熱線電話,說只要當晚能播,多晚都沒意見。
回頭重溫《孽債》,瑕疵當然很多:制作有點窮,故事略狗血,三觀也有點保守。
但你不會嫌棄它。
因為那個年代的劇,還有時代的痕迹。
它們是真的從老百姓的視角出發,關注社會的暗面,反思歷史的傷痕。
那個年代的創作者,還有一份文人情懷。
導演黃蜀芹說,她拍《孽債》的初衷,是為即将什麼都留不下的時代,留下一份誠實的記憶。
我清醒地感覺到時代大變革快要來臨了,上海市區的許多老房子被推倒了,上海的生存環境,将近七八十年,甚至于一百年的歷史文化、城市文明,應該通過影像搶下一些留作歷史記憶的鏡頭。
是啊,當國產劇規格越來越大,人物卻越發失真。
誰不得感嘆于一句,《孽債》的這份煙火氣,真熱乎。
天一亮就擠滿人的弄堂。
打赤膊騎單車的大叔。
名字很内涵的招待所。
電影院熱映的日本老片《人證》。
以及,比菜市場還嘈雜的公用電話士多店。
《孽債》不僅能将生活細節還原準确。
故事,更是老百姓最好的嘴替。
1995 年的上海,繁華,摩登,充滿機遇。
可就在這時,五個來自西雙版納的孩子,突然闖進這片大觀園。
他們不是來打拼,也不是來讀書的,只想找回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便是《孽債》的背景——
一段讓人欲說還休,卻又無語凝噎的歷史。
動蕩十年,上海知識青年下鄉學習,支援生產。
他們響應國家的号召,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在西雙版納結了婚,安了家。
後來,高考恢復,知青回城。
要投入到轟轟烈烈的四個現代化建設了。
可他們在西雙版納落地生根的家,卻帶不走。
為了回到上海,他們必須狠下心與伴侶離婚,割舍至親的骨肉。
十多年後,孩子們長大了。
他們或怨恨,或好奇,想要在上海尋找爸爸媽媽。
可現實,卻無情地将他們催熟。
梁思凡一家,生計最窘迫。
爸爸是老實巴交的電影放映員,因為影院收益不好,他一家三口人,一直擠在八平米不到的小房子裡。
吃喝拉撒全在一處,夫妻生活毫無隐私。
梁思凡的到來,讓他們本就不易的生活,添上了千鈞重擔。
一次意外,思凡重傷,即将癱瘓。
繼母寬容,說要養他一輩子。
可當梁爸亮出賬單。
繼母傻眼了——
全家所有的存款,居然不夠思凡住一次院。
她讓梁爸跑去問部門,要部門負責。可梁爸卻說,思凡沒有上海戶口,找誰說都沒有用。
繼母不甘心啊,時代釀成的悲劇,國家就這樣撒手不管了嗎?
沈若塵一家,條件相對寬裕。
他們剛剛分到浦東的兩室一廳 " 新工房 "。
可美霞的到來,卻讓這個幸福的三口之家,陷入地獄般的慌亂。
獨生的弟弟嬌生慣養。
他讨厭這個皮膚黝黑,扮相土氣的女孩——
為什麼你一出現,我的爸爸就再也不跟媽媽好呢?
美霞的繼母,同樣有苦難言。
她是國營工廠的銷售科科長,彼時外資湧入,競争激烈,她一邊頭疼着廠裡的生存問題,活在失業的恐懼,還得料理家裡的孩子。
在分身乏術的日子裡,她消耗了美麗的容顏,也成了自己最讨厭的樣子。
如今,美霞的出現,卻提醒着她——
一心托付的丈夫,原來騙了自己十年。
如果婚姻和承諾,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那麼她辛辛苦苦維系的,又是什麼呢?
就像劇中一位離異婦女的感慨:
婚姻戀愛真是當代之謎
就好像神話中的司芬克斯之謎
有時看上去是這樣
卻又不是這樣
《孽債》的寫實在于,它不僅關注婚姻與家庭。
而是對當時物欲狂飙的社會,也有着深刻的觀察。
天華一家,最是奇葩。
媽媽改嫁了,丈夫是萬元戶,不愁衣食。但她卻相當害怕天華的身份暴露,會被婆家嫌棄。
可誰曾想,丈夫的算盤打得更精,也更不要臉。
他居然大方接納了天華。
不過條件是——
妻子不能離婚,還得默許他玩女人。
或許,更真實的寶總,就應該長這樣?
女人嘛 我總要玩
她們吃我的拿我的
在上海灘混世面
我不算占便宜
在上海有鈔票就是爺
但這才哪到哪。
Sir 還沒說到最有錢的一家呢。
永輝的爸媽都是上海人,當年他們為了回城,竟然以兩百塊錢的價格,就把剛學會說話的孩子賣給了一對無法生育的夫妻。
永輝找上門來了。
這對早就各自飛的夫妻,就像踢皮球一樣,把孩子扔來扔去。
兩人都有了新的家庭。
一個是攀上了高官的女兒,在外資企業當了總經理,最近還收到了局長雙手奉送的一套市中心洋房。
一個的丈夫常年出差,她寂寞芳心難耐,勾搭上攝影師,天天在家裡厮混,活得空虛又無聊。
但《孽債》沒有要批判這對夫妻的意思。
它只想告訴你——
風起雲湧的時代,并沒有那麼養眼。
一些人的上升,總是以另一些人的下墜為代價。
當思凡一家,正對着醫藥賬單發愁,而早茶館子裡,有的人正在公款吃喝,一頓等于平頭百姓三個月夥食。
當兢兢業業的工人,等待着領導漫長的失業名單,而有些人,早就把規則放在了一邊,用公家的資源接自己的活。
當天華壯志滿懷,渴望逃離土包的雲南,在上海幹出一番大事業來,殊不知一肚子壞水的繼父,正在将自己拖進罪惡的深淵。
五個孩子來上海之前。
都以為這裡就像教科書裡描述的:
像天堂一樣,到處都是宮殿高樓。
來了之後才發現。
大城市,有時候不過是幹起壞事來,更有名目罷了。
看《孽債》的時候。
Sir 最大的感慨是——
這裡面的每一個人,真的好鮮活,好有味道。
剛才提到的,美霞的繼母。
梅雲清為了挽救廠裡的業務,主動聯系老同學叙舊。
她明知人家對她有意。
就借着醉酒勁,跟人互訴衷腸,見同學用眼神暗示,主動把手搭在人家那兒。
結果人家把她領到了賓館,使勁表白,這時她又酒醒了,氣呼呼跑走。
後來老同學找她道歉,說是真心想和她好。
她忙不迭劃清界限。
但想到廠裡的事還要靠人家,又不敢把話說絕。
真實,無奈,又尴尬。
讓人哭笑不得。
但 Sir 突然想到——
如果梅雲清出現在今天的熒幕裡,彈幕裡會不會一片綠茶婊、白蓮花、毒後媽?
對了,還有相當拎不清的盧正峰。
其他知識青年返城,都是把婚離的幹幹淨淨。
他倒好。
舍不得離婚,回到了上海,又投進别人的溫柔鄉。
一邊是苦苦等他歸來的糟糠妻,一邊是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知己。
兩頭都不想丢,又能怎樣?
今天的國產劇,高舉着渣男實錘、綠茶必死的旗幟。
好像一點點的人性瑕疵,一點點的欲望過載,就是罪無可赦了。
但《孽債》想說的是——
在一切都能輕易被推倒,又輕易被重塑的時代。
人不可能永遠做出最道德,最清晰的選擇。
今天的觀眾,喜歡看《牧馬人》裡純潔完美的道德楷模,撫平時代的傷痕,充當一扇擋住醜陋與黑暗的精美屏風。
殊不知《孽債》才是人性更真實的模樣。
在歷史的荒唐面前,人不會甘于堅守道德底線——
過錯都是時代造成的。
我等草芥,為了生存,也只能如此了。
就像盧正峰被抓進牢裡,說是犯了經濟賄賂罪。
可在當時,犯罪的又何止他一個。
相反,他是最老實的那一個——
把賄賂的款項都交給廠裡,廠裡把錢當成獎金補貼給員工。他多拿了一點,廠裡也是同意的。
在《孽債》裡,不管有錢沒錢,多的是沒有辦法的人。
而那些永遠有辦法的,不是因為他們真的有辦法,只是因為他們比别人更早地想通——
道德和良心,都是用來忽悠窮人的。
于是,面對時代的轟然轉向,更多的普通人,只能随波逐流地丢掉自己,暈頭轉向地假裝适應。
等到适應差不多了,又有人來告訴你,那些年你造下的孽,現在都來讨債了。
但卻沒人敢追問。
到底是誰造成了兵荒馬亂,又是誰熱衷于粉飾太平。
當年的國產劇,畫質渣,故事土,但它們始終在叩問着人性的灰度,過去的錯亂,當下的頑疾。
沒有亂唱高調,沒有刻意迎合。
沒有一個角色是幹淨的,正面的,更别說給人榜樣作用。
可你知道。
故事裡的人,說的就是你,是我。
是在遺憾和失去中,被無情的狂風消耗的,只有一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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