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被嘲是土包子N年,現在竟統治内娛爆劇了???,歡迎閱讀。
一個新發現:東北元素,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大爆作品中。
從 2019 年的《野狼 disco》,到 2021 年的《漠河舞廳》,再到 2023 年的《漫長的季節》…
羊眼裡的東北突然從一個地網域坐标,轉變成了一種文藝現象。
東北文學不是近幾年才興起,但唯獨在近幾年大眾才開始關注東北。
可大家關注東北,卻不代表了解東北。
你以為《漫長的季節》講的是少女碎屍案?
完全不是。這其實是一個有關東北結構被分解的故事。
而針對東北近幾年的爆火,今天羊想跟大家深入聊聊,東北美學之于我們,到底是怎樣一種存在?
東北三件套,與浪漫無關
一個疑問:提起東北,你首先會想到什麼?
估計大家和羊想到的東西應該差不多,基本都是東北三件套:花被、大雪、東北話。
有關花被的記憶,深深印刻在每個東北孩子的記憶力,并通過東北人超強的 " 遷徙 " 能力帶到了中國各地,特别是北方。
咱就是說,哪個北方人的童年時代沒有這樣一床被子啊?
大紅大綠,花團錦簇,鴛鴦看了都想鑽進去添個彩頭
而花被只是 " 東北碎花風 " 的一個小小分支,延續這種風格的物品包括但不限于——
臉盆
碗筷
大花襖
甚至還跟随張馨予去了趟戛納,在國際上露了回臉
說真的,這種風格屬實看不太出來美感,反而有一種無限接地氣的樸實畫風。
東北話就更不用多說了。
東北話有多魔性?有東北舍友 or 東北同學 or 東北同事的人懂得都懂。
問:一個東北人和台灣人坐同事,誰能把誰的口音帶便?
答:參考母語同樣是軟軟腔調的福原愛就知道了
而東北話在全國的推廣,與小品這種喜劇形式分不開。
南方寶子們也許不太能 get 到小品的笑點,但對于北方人來說,曾經對于春晚最大的印象就是趙本山——
趙本山一出場,外面的鞭炮聲都停了。
" 走兩步,沒病走兩步。"
" 你大媽已經不是當年的你大媽了,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
" 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夥夫。"
" 悲哀!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咱就是說,這幾句話可以說是印在北方小夥伴的 DNA 裡了吧?經典程度堪比 "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
而在趙本山之後,小沈陽宋小寶沈騰馬麗等東北籍諧星的爆火,讓東北徹底沾染上了喜劇元素。
而一個地方但凡給人留下樸實 + 搞笑的印象,它就不可能跟美沾染上太大的關系。
東北唯一有浪漫情懷的東西或許就是大雪了。
漫天大雪在陽光下一照,白得煞眼
漫天大雪落下,整個世界都變成純白的基調
雪代表了美,也代表了冷。
美還沒美夠呢,人們又會聯想到東北的大火炕,凍梨,舌頭舔鐵 …
于是在很多人的眼裡,東北成為了一個很冷,很接地氣,很好玩,但是美感缺失的地方。
東北的特有產物:肅殺美學
東北籍作家班宇曾經在《逍遙遊》裡寫過這樣一段話:
我忽然想到,很多人的一生,最後都在這裡度過,軀體化作灰塵與煙,跟汽車排出的尾氣、植物吐出的氧氣、所有的霧和霜,彼此交融,肆意流淌,沉寂在曠野上 …
這個形容其實非常東北。
東北确實沒有太多世俗意義上的美學產物,它給人的印象大多是荒寒,是空曠。
東北民謠音樂:大大大白羊 - 同類
随便打開一部有關東北的影視作品,你幾乎很難看到都市繁華。
我們看到的是下着雪的空曠大地
是行走在路上的寂寥人影
是破敗的工廠與衰落的文明元素
東北有什麼美呢?
嚴肅電影裡的東北,無一例外都是灰頭土臉的形象。
它沒有北上廣的繁華明亮,沒有江南水鄉的袅袅韻味,更沒有西北大地的純粹美景。
但東北真的無美學嗎?
不是的。
我們之所以認為東北無美學,是因為東北太 " 重 " 了。
羊的朋友圈裡有個人這樣評價《漫長的季節》:初看以為是柯南道爾,看完才發現看的是餘華。
就像羊在開頭說過的那樣,該劇的内核乍一看是少女碎屍案,但深入來看其實是有關東北工業文化的解構。
東北的 " 重 ",就是時代對它無聲的消解。
而因這種消解也誕生了一種獨屬于東北的美學風格:工廠記憶。
工廠,一個多麼遙遠的詞。
生活在互聯網信息時代下的人們或許很難想象鋼筋水泥曾經之于中國的重量。
東北,曾是中國最重要的重工業基地。
于是在那麼多東北文藝作品中," 國企、鋼廠 " 等詞語成了最重要的文學符号。
比如《漫長的季節》裡的桦鋼之于李響的意義舉足輕重
《鋼的琴》的故事圍繞着一個破舊工廠展開
《鐵西區》則專門圍繞這樣一家大型工廠拍攝
工廠美嗎?不美。
但工廠曾經是一代人的全部。
《漫長的季節》中,王響對自己火車司機的身份格外驕傲
因為爸爸也曾經是鋼廠工人,所在在他的心裡自己的出身是根紅苗正的名門望族
他之所以會對自己的身份如此認同,是因為工廠曾經構成了東北的小型社會:這裡配有家屬樓,家屬院,學校,醫院,電影院,食品店 …
鋼廠工人一生的婚喪嫁娶都圍繞着鋼廠進行,而工人們相互之間也大多知根知底。
這是一個鋼廠為工人們搭建的社會,只要你是鋼廠工人,就可以享受它為你提供的全部福利。
這個社會是屬于工人們的。
所以即便裡面的人犯了錯,大家也不會鬧到 " 外面 " 去
所以即使 " 外面 " 更厲害的人來了,裡面的人也不以為意
因為在他們心裡,這裡有着自己的社會規則。
而這樣一種狀态曾在東北存在了幾十年。
直到有一天,大廈轟然倒塌:失業潮來了。
殺死那個石家莊人音樂:王阿男 -alone
在人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市場經濟的時代強勢到來,于是國企開始改革,工人開始大量失業。
當機器突然變成廢鐵,當工人突然變成失業者,東北人曾經最引以為傲的故事也驟然被凍結在寒冬的冷風之中。
時代變了,人們也要求變。
可在曾經的社會秩序下生活了一輩子的人,又有幾個人能成功改變呢?
在《鋼的琴》中,失業工人陳桂林的妻子抛棄他投奔了假藥商人,而他的夢想就是能為喜歡音樂的女兒造一架鋼琴。
因為失業,他變得生活拮據。
他試過借錢,沒用;他試過去學校偷鋼琴,白搭。
最後實在沒辦法,他召集起曾經的鋼廠兄弟們,在那個早已破敗的廠裡自造鋼琴。
他們每個人的穿着都灰沉沉,仿佛還生活在純碎的工業社會
他們混在鋼筋水泥中,用自己最熟悉的方法制造鋼琴
雖然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但卻展現了當時的東北社會與外界的某種割裂:沉悶與活潑,自造與買賣。
經濟環境與社會氛圍越來越自由,但很多人卻依然活在改制的陣痛之中——
他們找不到活法,想不通出路。
于是在有關于東北的文藝作品中,工廠以及失業潮是絕對繞不開的話題。
現在再看有關于東北的影像記錄,冷峻與落魄是主要基調。
當輝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後工業時代的迷茫與荒蕪。
奔跑在雪地裡的火車已經不再是先進的象征。
人們的理想與抱負在滾滾而來的時代焰火裡被燃燒殆盡。
那一批批的工業人才,曾經是東北的勳章,卻在轟然間變成了東北的悲傷。
剩下的又是什麼呢?
是人們的不知所措。
于是歌舞廳開始在東北地區大規模盛行。
漠河舞廳音樂:鄭渝勇 - 漠河舞廳
為什麼要跳舞?
大概是除了跳舞之外,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吧。
于東北而言,與其把舞廳稱為娛樂場所,不如稱其為時代陣痛中的桃花源。
" 跳起來,就忘記疼了。"
現在羊再來回答開頭的問題——
東北不僅有美學,而且美得浪漫美得高級,因為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部現實主義肅殺史。
從輝煌到破敗,從雲端到谷底,這其中的種種故事,難說,也難念。
東北的美學底色
是一種帶有陰郁色彩的快樂
在東北有一句備受調侃的話:東北的孩子出生就是為了逃離東北。
時代要前進,總有人會成為新陳代謝的一環,可遺憾的是,東北的陣痛持續了将近 30 年。
有人可能會說,那麼多人都挺過來了,為什麼偏偏東北走不出來?
其實上世紀那波失業潮波及了很多地區,但唯獨對東北的影響最大。
這不怪東北。東北的地緣處境其實并不好,北邊是俄羅斯,東邊是日本,南邊是朝鮮,而為了加強區網域控制的安全感,重工業基本上是被優先考慮到的。而當一個地區被賦予了某種寄托,那麼當他脫離時,那種痛是難以被輕易消解的。趙本山憑一己之力讓東北成為了全中國的喜劇之鄉。小品自不必多說,《鄉村愛情》至今都是喜劇經典,《馬大帥》讓 " 彪學 " 在互聯網上瘋狂盛行。東北人自己呢?網上有人吐槽說東北人不愛家鄉。東北人的搞笑是天生的。荒寒的地理環境讓他們不得不樂觀,畢竟樂觀才能活下去。東北人的搞笑也是後天的。不樂能怎麼辦?日子還要過啊。都說喜劇的内核是悲劇。
而在新中國成立後,出于對地緣安全的考慮以及對東北工業基礎的認知,東北再一次被選擇成為重工業發展的主要基地。
當時在全國的改制失業職工中,東北的占比最大。
而到了 21 世紀,東北對外輸出的形象基本都以快樂為主。
他們也愛看喜劇。
像《人世間》這樣講失業潮的劇在東北并不受歡迎。
可羊并不這樣覺得。
你說,誰想被人掀起傷疤啊?
荒寒的環境與時代的苦難與東北人的溫暖幽默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這種蒙上陰郁色彩的快樂反射出東北美學的悲情底色。
處在社會轉型陣痛中的東北一代不得不在時代前進的轟鳴聲中尋找自己的容身之處。
有的人找到了,有的人依然沒有。
東北的美從來不在表面,而是需要剖開表面直擊内裡去挖掘的。
這種落魄、肅殺與冷峻,是時代的傷疤,也是東北的 " 浪漫 "。
當然,羊這篇文章并不是想打消人們對于東北的快樂印象。
而東北的經歷并不單純是東北人自己的故事,它更是具像化的人生。
但我們要談東北,就不能只談東北,更要談它背後千萬人的故事。
就像《追憶似水年華》裡說的:當一個人不能擁有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記。
沒有人能一帆風順地度過一生,每個人都會遇到繞不過去的苦難,但是要記住——
" 往前看,别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