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豆瓣8.9,被一群精神病搞哭好幾次,歡迎閱讀。
春天的寓意,是萬物復蘇、一切重新開始。但對于一些人來說,春天并非如此美好。心理學研究表明,受氣溫、光照、晝夜節律、過敏源等因素影響,春天是心理疾病的高發期。
在現代社會,國民心理健康問題日益突出。據《2023 年中國心理健康藍皮書》,僅有 36% 的國民認為自己心理狀況良好,在自我評估 " 較差 " 的人群中,抑郁風險檢出率高達 45.1%。
2023 年底,韓劇《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在 Netflix 播出,豆瓣評分穩在 8.9 分。該劇改編自韓國同名網漫,講述了護士鄭多恩(樸寶英飾)在精神病房的見聞與成長。劇集采用了單元劇的模式,每一集通過病患的人生故事,向觀眾科普包括雙相情感障礙、恐慌症、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邊緣型人格障礙等在内的精神疾病。
進入這些患者的世界後,我們才發現," 正常人 " 與精神疾病的距離如此近。精神疾病消弭了個體差異,任何人都有可能患病。但也正因此,我們亟需消除精神疾病的病恥感,建立正确的疾病認知。
" 我們都曾在白晝與黑夜之間迷離遊走,我們都是徘徊在正常與非正常的邊緣人。"
01.
近乎正常的 " 邊緣人 "
《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的導演李宰圭,在接受媒體訪談時曾表示,自己過去也深受抑郁症、恐慌症困擾,制作這部作品的初心,也是覺得 " 人活在世上,都有可能經歷一兩次這樣的事情 "。
任何人都有脆弱的權利,任何人都有可能患上精神疾病——這是本劇想要傳達的核心理念。導演将鏡頭更多聚焦在精神疾病的成因,尤其關注疾病背後的社會結構性因素,縮短觀眾與精神病的距離。
女主角鄭多恩是明信大學精神科的護士。她的第一個患者吳莉娜外表出眾、家境優渥、畢業于名牌大學,現為法官夫人(在韓國,法官屬于精英階層,擁有較高社會地位)。總之在别人眼中,吳莉娜擁有完美的人生。
但只有她清楚,自己只是母親的 " 提線木偶 "。吳媽媽會以 "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 為由,掌控女兒的人生——決定女兒喜歡吃的食物、喜歡的衣服和包包、交往的朋友,甚至就連丈夫和婚姻,也由她一手包辦。
窒息的母女關系讓吳莉娜患上雙相情感障礙(又名躁郁症,主要表現為抑郁和躁狂交替),病情發作時會瘋狂購物、赤裸身體跳舞、徹夜不眠、跟蹤騷擾單戀對象……
除吳莉娜外,在這個精神病房中,還有因遭遇職場 PUA 患上社交焦慮症的金成植、考公 7 次失敗患上幻想症的金書完、被電信詐騙後患上偏執妄想症的鄭河藍、因無法平衡家庭與工作而患上抑郁症的職場媽媽權珠英……
傳統醫療劇習慣呈現精英視角,以醫生救死扶傷為叙事中心,病患常常是戲劇的工具。但《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似乎扭轉了視角,不僅以經常被忽視的護士群體為主角,還将攝影機交到病患手中,讓病患來述說 ta 所經歷和看見的世界,醫生的治療手段反而是簡述的部分。
精神疾病展現出的 " 癫狂 " 和 " 不正常 ",更多是一種結果。這個結果背後,隐匿着原生家庭控制、職場霸凌、社會競争壓力、女性困境等多種社會心理因素。每一位病患的生活故事都有普世的壓抑和傷痛,觀眾就算沒有患病,也能感同身受。
在《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中,幾乎每個角色都患有不同程度的精神疾病。不管是護士,醫生,還是鄭多恩的發小,每個人都背負着人生的裂痕。也正是通過展現這個患病率高得有點離譜的群像,劇集的視角與普通人拉齊,主角們的掙扎、拉扯和痊愈不是獵奇的情節,反而能觸達觀眾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在第五集中,職場媽媽權珠英在工作和家庭的雙重壓力下患上抑郁症,出現了幻覺、短暫失憶等症狀。
而精神科護士組長樸秀妍也面臨着相似的困境——因醫院事務繁忙,她無暇照顧生病的女兒。當女兒質問她 " 為什麼媽媽不照顧我,而去照顧其他病人 " 時,也只能躲起來偷偷崩潰。
第七集中,中年男子崔駿基在經歷孩子的死亡和妻子的自殺後患上 PTSD,產生妄想症狀,因自殺未遂被送進醫院。
在同一集中,鄭多恩護士經歷患者金書完(因考公多年未上岸患有妄想症)的自殺行為後,同樣陷入 PTSD,并且出現解離狀态,選擇性遺忘了患者自殺的事實。
病人和醫師可以被分類為 " 普通人 " 和 " 專業人士 "。但在精神疾病面前時,他們沒有身份之别,而是被統稱為患者、自殺幸存者。每個人的生活面臨着不同的壓力,因此精神疾病不分年齡、性别、身份,可能随機發生在任何人身上。
" 人對他者的痛苦是毫無想象力的 "。為了讓觀眾與精神疾病患者感同身受,導演多次使用鏡頭語言,采用色彩轉換和特效處理,向觀眾交代病情發作時的感受究竟如何。
鄭多恩未患病時,其就職的醫院室内氛圍整體呈暖色調,牆壁及裝飾均為高飽和度彩色,院方護士也會身着橙色工作服,意味着溫暖、活力與快樂。
後來,鄭多恩護士患上抑郁症,其就醫的醫院空間呈灰白色冷調,院方護士的工作服也轉為低飽和度的淡紫色,整體氛圍冰冷陰郁。在她積極配合治療後,畫面逐漸恢復暖色調,一系列色彩轉換,也是對抑郁症這一精神疾病的視覺化表達。
特效處理上,赤裸身體跳舞的吳莉娜被煙霧纏繞,寓意着母親對她的壓迫和他人的不理解;患有社交焦慮症的金成植,就像是被困在了透明的玻璃籠子中,一舉一動都被周圍人所監視;多恩的發小宋裕贊的恐慌症發作時,腳底像是會滲出潮水,水位慢慢升高,自己只能被淹沒。
特效處理在視覺上拉近了觀眾與病症的距離,精神疾病不再只是抽象的醫學術語,而是變成了一種具象化的感受、一種真實的處境。
美國作家、藝術評論家蘇珊 · 桑塔格在《疾病的隐喻》一書中說:" 每個降臨世間的人都擁有雙重身份,其一屬于健康王國,另一屬于疾病王國。盡管我們都只樂于使用健康王國的護照,但或遲或早,至少會有那麼一段時間,我們每個人都被迫承認我們也是另一王國的公民。"
承認人類與生俱來的脆弱,接受我們與精神病的距離如此之近的真相,是打破精神疾病病恥感的第一步。
02.
病恥感:蒙受污名者與 " 常人 "
以 " 精神疾病科普 " 為原點,《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也希望消除病恥感。
在心理學領網域,社會學家 P.W.Corrigan 曾從認知心理學的角度,提出精神疾病病恥感的三大核心表現:社會刻板印象、偏見以及歧視。
劇中,吳莉娜的媽媽對鄭多恩護士細數女兒的優秀,最後做出的總結卻是 " 她不應該待在這種地方 "。在法官女婿前來籤字同意治療時,吳媽媽還因女兒患上了 " 那種病 " 向女婿鞠躬道歉。在吳媽媽看來,女兒患病是一種恥辱。
在第十一集中,抑郁症臨床痊愈的鄭多恩重返精神科繼續工作,但患者家屬們卻在醫院門口集體舉牌抗議,以 " 不信任 " 為由歧視鄭多恩的抑郁症患者身份,要求院方開除鄭多恩。明明自己的家人就是精神病患,但他們卻難以接受一個有精神病史的醫護人員。
另一邊,護士長宋靜蘭的妹妹宋愛信因精神分裂症入院,兩姐妹計劃出院後搬入新房。身為精神科護士長,宋靜蘭深知普通人對精神疾病的歧視與恐懼,她提着禮物挨家挨戶拜訪,祈求其他業主籤署同意入住協定,但最後還是遭到了拒絕。
出于自我保護意識,普通人會對精神疾病患者抱有警惕。但如劇中一般,反對精神病患者入住小區、重返職場,則已從過度的警惕演變為歧視。
如今提到精神病,很多人的第一反應仍是社會犯罪、惡意傷人。即便很多精神病患在治療下能控制發病,但在大部分時候精神病依然與暴力劃上等号。
美國社會學家歐文 · 戈夫曼在《污名——受損身份管理札記》一書中指出," 污名 " 會造成兩種結果:一是對蒙受污名者的歧視,二是在社會中對蒙受污名者和常人的區分。更為重要的是,這兩種類别并非二元對立。也就是說," 污名 " 的區分是流動的,蒙受污名者可以擺脫污名,常人也可能突然成為蒙受污名者。
在第十一集中,明信大學為與抗議的患者家屬達成和解,舉行了正式見面會。會上,因妹妹病情飽受冷眼的護士長,為鄭多恩、為精神疾病患者作出辯護。
" 各位監護人剛剛對鄭多恩護士所說的話,也是你們的家人出院後會聽到的話——為什麼讓一個患過精神病的人來上學 / 上班?精神病就是這樣,誰都有可能得上,我勸告大家不要打包票說這輩子不會得這種病。"
沒有人自願生病,疾病的污名更不應由患者承受,尤其是精神疾病,每一種精神病指向的是不健康的關系或社會系統,但罪名往往由病患承擔。正如香港大學醫學倫理及人文學部總監吳易叡指出,疾病應該是中性的,它只是人類身體裡發生的各種生理反應。
人們對精神疾病的歧視,很大程度是對病患不可控行為的恐懼,而消除恐懼最好的方式是認識它、理解它。
03.
抛棄過去,重建邊界
在精神疾病治療中,尤為關鍵的一個命題,就是 " 找尋自我 ",而許多普通人也面臨着同樣的課題,那麼我們應該如何找到自我呢?
鄭多恩的護士同事闵德萊,雖然沒有患病,但生活也一度陷入死胡同。闵德萊靠自己打工念書,成為護士,但她的母親以她的名義到處貸款、讓她背負巨額債務,而後又賴在家中讓她為自己養老;在得知女兒男友是富有的醫生後,又暗示他要為女兒出錢換房。
由于母親的長期索取,闵德萊無法學會正确的愛與被愛。她自覺是低于男友的 " 下等人 ",不配得到美好愛情,自卑心理驅使她提出分手,以此避免母親的再度騷擾。
但醫生男友看出了闵德萊的違心,他給闵德萊的處方是,抛棄媽媽。" 德萊護士的病名即‘媽媽’,所以抛棄媽媽吧,你有資格得到更好的對待。"
此前闵德萊從未想過自己可以抛棄母親,在男友提出這個方法後,闵德萊賣掉房子、還清債務,向母親發出正式警告,與其斷絕關系,并以 " 大吃一頓 " 開啟了自己獨立的人生。
在患者吳莉娜的單元,也存在相似的 " 抛棄 "。吳媽媽常在探視時給女兒帶高級的有機葡萄,據她回憶,女兒從小最喜歡葡萄。可吳莉娜卻說,自己小時候被葡萄噎過,連碰都不想碰。" 但因為是很好的東西,媽媽說我一定要喜歡吃葡萄才行。"
在一次探視時,吳莉娜低頭小聲說了五次 " 我不喜歡葡萄 ",但媽媽依舊強迫她吃下。終于,她鼓起勇氣對媽媽怒吼:" 我說過多少次我讨厭葡萄?你為什麼要這樣讓我無法呼吸?我從來沒擁有過我自己,我到底是誰?"
一直等到吳莉娜對媽媽吼出 " 我跟你在一起時,一點都不幸福 " 後,躲在門外的醫生,才允許鄭多恩帶領患者離開。
美國精神分析師 Hans Loewald 曾說:" 沒有弑親的内疚行為,就沒有獨立的自我。" " 精神弑親 " 意味着成年之後的我們,擁有了更加堅定的自我意識,不僅能夠建立起穩固的邊界,還能有足夠的力量來反抗父母權威,最終建立起個體獨立性。
抛棄或放棄,作為釋放方式反復出現在劇中。
闵德萊和吳莉娜,通過 " 精神弑親 " 掙脫原生家庭的束縛。鄭夏藍患者也 " 抛棄 " 了過去被騙走的 3000 萬韓元,重新開始存錢。被家務和醫院工作壓垮的樸秀妍組長,決定在休假當天 " 抛棄 " 家庭,和自己的母親去酒店放松。患有恐慌症的多恩發小,決定準點下班,拒絕職場内卷,放下做個好員工的負擔。
現代社會是一個精密的牢籠,每個人都被嵌入各自的社會角色中,承擔着規定的責任。在不斷的壓抑中,即便幸運地沒有患病,但人都會有喘不過氣的瞬間。
《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給出的最終藥方,恐怕就是抛棄。抛棄是個體的主動行為,當你決定放棄時,要意識到那些壓力、傷痛,都不是自己的錯,更重要的是要相信,我們都有重新開始的權利和能力。
" 抛棄 ",是以此刻為界,不再承擔他人的人生,不再為過往所牽絆。
回到第一集,護士長帶領新來的鄭多恩熟悉精神科病房。她說,精神病房是醫院中最為特殊的科室,因為這裡有許多禁忌,一切易引發患者自殘傾向的物品均會被禁止——醫生的工作證要用夾子别在胸前,工作時要穿沒有鞋帶的鞋子,筆要使用矽膠材質或 0.5 毫米以上。
但因為精神病房沒有窗簾,所以和其他病房相比,這裡也最早迎接清晨。
清晨來臨前的那一刻,最為黑暗,原本就是這樣的。《精神病房也會迎來清晨》關于黑暗,關于弱者,而最為可貴的是,它在探索一個 " 弱者也可以有尊嚴地活下去的世界 "。精神病不是這部劇的噱頭,它自始至終在用理解和關懷的視角去呈現瘋癫和脆弱。
" 終有一天,每個人都會迎來幹幹淨淨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