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直說了,就是想讓她消失,歡迎閱讀。
暑期檔第一槍,《長風渡》給打啞了。
原著熱度在前," 真 CP" 宣傳在後,曾有許多觀眾買股,它會是今年暑假第一爆劇。
然而熱度還沒來得及爆,争議就已經先引爆了網絡。
" 吃着獨立女性人設的紅利,骨子裡卻是封建甜寵?"
奔着宣發來的觀眾,又一次失望而歸了。
《長風渡》改編自小說《嫁纨绔》,從原著名字就能把劇情猜個七八分。
本是觀眾早已熟悉的 " 先婚後愛 " 言情套路,但顯然,劇作方想要的并不只有甜寵。
女主柳玉茹是家中嫡女,因為父親寵妾滅妻,一直活得謹小慎微,處處提醒自己要端莊得體、注重名聲。
平日裡她常嘆 " 這世間對女子太不公平 ";
給葉家老太太祝壽時就曾表露,遺憾大多數女子的一生都只能困于宅院,羨慕葉家老太太曾見過河山、報效過國家。
在女二口中,她更是被當做頂天立地的女子榜樣,來教育别人 " 女子不該因為受了男子的寵愛就千恩萬謝 "。
但實際上,具有如此 " 先進思想 " 的柳玉茹,做出的事卻常常與清醒背道而馳。
先是婚姻上,她早早就相中了家世、才學、樣貌都不錯的葉家公子,并為了嫁進葉家吃了不少苦頭。
結果沒曾想陰差陽錯之下,嫁給了整日流連青樓的纨绔子弟顧九思。
婚後的顧九思不改舊習,仍和自己的狐朋狗友去青樓消遣。
柳玉茹便提刀上青樓,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起自己曾為嫁給葉家公子的努力,還要求顧九思考取功名,承諾葉家公子能給的他也得給到。
自此,每日洗手作羹湯,監督顧九思念書,成了她生活的重心。
她徹底成為她先前所遺憾的那些内宅女子,安心做夫家的附庸。
觀眾對于劇情設定的吐槽
而當顧九思的靈魂提問 " 你的志向是什麼,難道就是嫁人,監督自己的夫君好好學習,當個诰命夫人 " 時,柳玉茹才好似幡然醒悟。
第二天一早,她就打開後宅大門,出門接管顧家生意去了。
明明柳玉茹在出嫁前就已經有這樣的覺悟,偏偏劇中還要安排顧九思來将她點醒。
進入經商的叙事,女主的人設就更是偏離。
柳玉茹經手的每一個生意,碰到的每一個難題,幾乎都是顧九思出面幫忙解決的。
和顧家商鋪的供貨掌櫃會面時,是靠顧九思留下的錦囊,幫助她各個擊破;
談生意碰上刺史之子刁難,是顧九思及時趕到,霸氣護妻;
劇中的台詞強調顧家是女人當家,顧家的女人比男人厲害,然而劇情卻是女主面對刁難梨花帶雨、手足無措,在等着男主從天而降、出手相救。
更令觀眾感到離譜的是,纨绔設定的男主顧九思,卻擔任了劇中最尊重女性的角色。
他出入青樓,凡是見到他的小二、客人,都會稱他一句 " 顧公子 ",可見是青樓常客。
顧九思同好友逛青樓,排場甚大
然而他包下整間青樓,只是聽曲,打葉子牌。尋常男子逛青樓會幹的事,他一件都沒幹。
甚至半路忙着幫助弱小
面對女性,他敬重有加。
和柳玉茹的初次見面,莽撞掀開了面紗,看見面紗下的是個姑娘家後,立刻道歉,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因為一些名聲在外,柳玉茹言語中對他很不客氣。顧九思雖然也氣,但還是盡力幫她。
就連他身邊的纨绔朋友都看不下去了," 她欺負你,你還幫她?"
顧九思卻體貼地回到:" 我不跟她一般見識,她過得也不容易 "。
一整個溫柔善良、時刻共情女子處境、信守承諾、敢于擔當的 " 真 " 完美男主," 假 " 纨绔子弟。
甚至時常有一些女性平權的先進發言
再回看女主,雖然
整部劇穿插了不少體現清醒思想的台詞,劇情上卻一路走向 " 成為霸總小嬌妻 " 的陳舊套路。
劇方在描述女主人設時,曾點名是獨立女性
宣傳打着獨立女性的旗号,内裡卻依舊是男性角色主導,女性角色扮演宜室宜家小女子的故事。
可謂是割裂至極,令觀眾失望不已。
事實上,《長風渡》并不是第一部巧用台詞 " 吃女性紅利 " 的電視劇。
改編自關漢卿《趙盼兒風月救風塵》的《夢華錄》,因原著風塵女子相互扶持、互相救助的内核,成為流傳千年的經典故事。
但在播出的電視劇中,女主的身份與遭遇被多處篡改,強調趙盼兒入樂籍多年,仍是清白之身。
趙盼兒雖然口中不時有着 " 女子要自立自強,不能依靠别人 " 的清醒發言。
圖源:《夢華錄》
可實際上,她的多次脫險,要麼是靠男主及時出現,英雄救美;
要麼是天降好人,又是給趙盼兒三姐妹提供住所,又給她們的茶坊跑前跑後,掃清障礙。
圖源:《夢華錄》
原著中,趙盼兒是憑一己之力智鬥周舍,找到人證,打赢官司,達成了 " 救風塵 " 的目标。
而在劇中,卻改成了男主從天而降,從獄卒的棍棒下救出了趙盼兒。
最令觀眾不解的是,明明原著中處處流露出對底層小人物的同情和憐憫,對她們哪怕深陷地獄也要互相扶持的精神的贊揚。
劇版卻多次貶低這一行當,将不幸堕入風塵的女子分為三六九等進行道德審判,和關漢卿原著所傳遞的女性意識背道而馳。
圖源:《夢華錄》
而打着反雌競、反男性凝視,彰顯 girls power 等宣傳旗号的《卿卿日常》,更是将女性意識重拿輕放。
女主來自崇尚一夫一妻制的霁川,平日裡更是一口一個男女平等小金句。
然而在面對男主迎娶正妻時,即便女主信誓旦旦不會與人分享愛人,但最後還是留下來繼續做側室,還将 " 正妻不愛男主 " 來合理化女主做側室的選擇。
圖源:《卿卿日常》
不僅如此,劇中多次出現反對女性身材焦慮的表達。
三川主嫌棄妻子的腰變粗了,不讓她多吃。女主霸氣宣告:" 減什麼減,别減了,咱們就胖罐子胖摔了怎麼着吧?"
更是有諸如 " 我們保持身材,是為了身體健康,絕不是為了取悅别人 " 的發言。
圖源:《卿卿日常》
可是進入和男主在一塊的甜寵劇情時,面對一桌飯菜,女主卻矜持地表示 " 我不吃肉,我減重,我衣服都緊了 "。
圖源:《卿卿日常》
反身材焦慮的宣言,就這樣成為一句空談,仿佛只是為了短視頻流量池中的昙花一現。
古裝劇如此,現代劇也并沒有好到哪裡。
都市劇《誰說我結不了婚》裡的女主,是精英律師的人設,曾因 " 女人的價值,就是用來生兒育女嗎 " 的大女主台詞出圈。
台詞截圖獲 30 萬 + 點贊
然而看似清醒獨立、一心搞事業的她,卻為了支持男友新開的小律所,主動放棄一級合夥人的職位,離開了自己效力十年的頂級律所。
圖源:《誰說我結不了婚》
而翻拍自《傲骨賢妻》的《玫瑰之戰》,在開播前賺盡了 " 中女 + 職場劇 " 的噱頭。
但在劇中,女主可以憑自己能力打赢官司,劇情卻非要安排男主出手相助,還美名其曰 " 我不想你太辛苦。"
圖源:《玫瑰之戰》
所謂的女性成長,停留在台詞截圖裡;女性主義的價值觀,也只在突兀的金句堆砌中。
口号越喊越響,金句越來越漂亮,可細看内核,依舊是依附男性的傳統叙事。
日本女性主義學者上野千鶴子在國内做訪談時,曾被問到當大女主影視流行時,應該警惕什麼?
上野千鶴子的回答十分幹脆:我覺得不需要警惕,應該熱烈歡迎。
圖源 @新劇不能停
只是當觀眾的視線一次次被 " 獨立女性 " 的宣發吸引,一次次為 " 大女主清醒台詞 " 截圖自發支持;
到了劇中卻看到完全背離的劇情時,心中的憤懑不言而喻:" 女性主義台詞,難道只是裝飾人設的空殼?"
事實上,國產劇也曾有過很精彩的女性視角叙事。
三十年前的國產老劇《戲說乾隆》,劇中設定的乾隆時期,是一個女子進酒樓吃飯都會因性别被趕出來的年代。
女主程淮秀生于草莽,是江南鹽幫的幫主,日常率領幫裡的弟兄行俠仗義。
乾隆想讓程淮秀入宮陪伴,程淮秀斟酌再三,還是決定為了事業留在江南打理鹽幫。
還清醒地告訴乾隆,她不會成為 " 被男人看見了手背,就非要嫁給他 " 那樣幼稚的女人。
圖源:《戲說乾隆》
程淮秀的女性意識,不光是說出來的,還體現在她的選擇和行動裡。
諸如此類的,還有劉曉慶版的《武則天》,面對大臣不允許女人參加封禅,武媚娘淡然處之:
" 男人為天,女人為地,天地之合才稱乾坤,上天既然容不得女人,又如何造出女人呢?"
她從不陷入小情小愛的虛無之中,自少女時期就懂得進取,在後宮中生存時,更是冷靜缜密,目标堅定。
不曾屈服于男性的權力,且始終相信自己的能力:
" 自如以來,從未有女人想過這樣的事,只怪我們心太軟了,眼太窄了,以為天下就是男人坐的嗎?"
圖源:《武則天》
她們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所以才成為經典的、值得被信任的角色,給觀眾以啟發和振奮。
說到底,觀眾厭惡的不是這些台詞,而是漂亮的場面話背後嵌着的 " 陳舊套路 "、只說不做的空洞人設。
就像北京大學的戴錦華教授曾說過的:
" 電影史上的女性形象都服務于一種和男性相關的功能價值和功能意義。
而女性電影的意義在于,我們期待她能夠建造一個不一樣的世界,提供一個不一樣的方法去拓展我們的世界。"
圖源 @活字文化
對于正在廣泛探索女性叙事的國產劇來說,創造出能依靠自己力量、跳出男性叙事的女性角色,應當是比寫漂亮台詞更重要的事。
往近了看,《山海情》裡的李水花,就是一個實例。
圖源:《山海情》
李水花出身貧苦,被動辍學後又被父親 " 賣 " 給了鄰村的安家。
陷入這般命運的水花,沒有想過要靠誰來解救自己,自始至終都在想辦法過好自己的日子。
" 吊莊移民 " 的政策下來後,水花的丈夫不慎殘疾了,不符合移民的條件。
水花就一人拉着板車,馱着殘疾的丈夫和孩子,走了七天七夜,才走到吊莊。
圖源:《山海情》
水花沒有講過一句清醒獨立的女性宣言,但她拖家帶口行走在西北平原上的堅韌身影,卻是女性力量的最好代言。
無獨有偶,《大山的女兒》改編自真人真事,主角是 2019 年感動中國人物黃文秀。
黃文秀大學畢業後,放棄了在北京的高薪工作,回到老家廣西,當起了駐村扶貧的書記。
圖源:《大山的女兒》
她真情實意為村民們考慮,和村民們同吃同喝,實打實的解決問題,用真誠打動了村民們。
《大山的女兒》沒喊女性主義口号,但它如實地呈現了一個年輕女幹部在職場上可能遭遇的困境和拼勁,讓人真切感受到了女性力量。
說到底,觀眾想看的大女主、獨立女性,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衝突和困境中,依靠自己的力量去面對命運,去争取屬于自己的權益,演繹自己的故事;
而不是只陷入感情之中,輾轉于男女關系之間,最後還要依附于男性的力量。
正如毛尖教授曾在一場采訪中所呼籲的那般:
" 四五十歲的女演員獲得的銀幕份額,比起她們的台詞女權,這才是真正來日方長的女性主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