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國產9.5,還是「退步」了,歡迎閱讀。
" 往前看,别回頭。"
《漫長的季節》留下的最動人的一句台詞。
悲情之處源于,這是一種口是心非。
越說向前看,就越頻頻回頭。
如今的國產影視劇也越來越回頭看了。
與 " 東北文藝復興 " 共同興起的。
是 "90 年代文藝復興 "。
《漫長的季節》《平原上的摩西》《他是誰》《風吹半夏》《膽小鬼》……
這兩年國劇集體 " 退步 " 回 90 年代。
這到底是一個有怎樣魔力的時代?
90 年代,可能是國產影視劇裡,唯一适合 " 回去 " 的年代了。01希望的春天80 年代,不好定義。往前十年,不好多說。再往前 " 十七年 ",離今天的觀眾太遠。唯獨 90 年代,生活開始加速,人情與社會還能把人緊密連接。如果一個詞概括 90 年代的主旋律——市場經濟。錢,成為了大眾共同的方向。集體的生活,急劇地破敗和解體。中國人不再是清一色的黑藍灰,一輩子被劃定在某個區網域——工廠、農村,人生都按照計劃走。自由市場,催生出了新機會,新事物。一面,是生機、活力和希望。《風吹半夏》裡,工廠曾經沒人要的廢銅爛鐵,好像也能成為女主發家的第一桶金。
大波浪配紅唇,短裙絲襪高跟鞋。最先一步發家的款姐,丢掉曾經黯淡的中性工裝,學着港台明星,走在了潮流的第一線。
彼時改革的激進,讓一代年輕人擁有了前所未有的開闊視野。《漫長的季節》裡,曾經 " 腐化人心 " 的美國電影出現在影院,買張票排隊三小時,看 Rose 在大銀幕上一絲不挂。影碟出租屋的黑暗中,青年們悄悄觸犯着禁忌。
當下很多人回憶起八九十年代時,先想到的常常是——一刀未剪的《泰坦尼克号》,央視播放的日劇和動漫,地方台百無禁忌的盜版港片。階層躍升的通道不那麼狹窄,處處是可能改變命運的機會,勤勞致富是一種共同意識。在復古懷舊風潮盛行的當下,90 年代的流行文化符号非常容易勾起集體記憶。國產劇只要一拍 90 年代,這些都是少不了的元素。
就像《請回答 1988》裡的 80 年代之于韓國。政治的民主化進程,帶來了經濟的騰飛,生活的富足,文化的松綁。年輕人之間流行起可口的炸雞、香港明星、歐美流行音樂 ……
1988 年漢城奧運會,更激發出集體性的榮譽與認同感。《請回答 1988》,當然帶着某種韓國人民的時代濾鏡。就像結局五個孩子走上了不同的人生的道路:考大學、當兵、做生意 ……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這個略顯童話般的故事裡,一個整體向上的年代,小小的雙洞門,人們因階級分化而分道揚镳之前,一個充滿溫情與希望的共同體。但。當你用一種浪漫化的視角去懷念一個時代時,潛意識是對當下生活的某種失望。就像韓國人如此緬懷他們充滿希望的 1988,相對應的,是《寄生蟲》一般無望的當下。
當我們抛開濾鏡,從另一個視角去回顧 90 年代。它當然不是大歷史叙事中一個漫長的 " 春天 "。而是一個無比復雜的,魔幻的季節。02陰冷的冬天有意思的地方在于。當主流叙事中将 90 年代呈現為一個生機盎然的春日。另一面是,它又常常成為犯罪故事中陰冷的冬夜。今年的四部犯罪懸疑劇,《漫長的季節》《平原上的摩西》《他是誰》《塵封十三載》,都設定為九十年代的離奇罪案。為什麼九十年代适合犯罪故事?法律不健全,刑偵技術水平的限制,很多如今看起來并不復雜的案子,在當時都是偵破難度極大的懸案。要是當時有 DNA 鑑定技術,沈默能讓殷紅替她去死嗎?但這當然是最表層。很多罪案中的悲劇性,是與時代高頻共振的。國有工廠改制或倒閉,父母一輩失業,年輕一代失去了進廠代班的出路,新的路還沒有鋪好。
△ 《任逍遙》,看到買斷年資的錢:" 媽,你不會搶銀行了吧?" 失業,制造了大量離職的城鎮 " 流民 "。他們能幹什麼。賈樟柯《任逍遙》裡,兩個無業青年學着錄像帶裡,帶着假的炸藥騎着摩托去搶了銀行。
△ 警察:" 好歹你也拿個打火機!" 自由市場帶來了 " 突然的自我 ",動蕩和不确定性。《平原上的摩西》,連環殺人案始于失業潮背景下的社會分化不均。原著作者雙雪濤曾談到他創作這部小說的靈感,是源于一樁真實的舊聞。我初中的時候,沈陽出現了一樁搶劫殺人的串案,在沈陽這是一樁很有名的案件,比我寫的東西還要更嚴重一百倍了。案件的過程是一些失業工人和無業人員,組成了一個五人的團夥,他們前一天先預約一輛出租車,然後第二天在荒郊野外把出租車司機殺死,把屍體放在備份廂,駕駛着出租車去搶個體批發商或者儲蓄所,搶完之後,把出租車遺棄在郊外,分錢,分手。每次作案用時都很短,手法非常老到。雙雪濤:《白色綿羊裡的黑色綿羊》根據雙雪濤的描述,大概可以對标 90 年代轟動全國的沈陽三 · 八大案。在案件告破時,他們被當做震懾全國的典型,被拍成紀錄片,抓捕、坦白、行刑,都留下了珍貴的影像資料。他們其中有退伍軍人,有曾經國營部門的失業工人。你會看到,在受訪中,幾位罪犯都或多或少表現出,對于時代急速變化的不适應與不滿。
這當然不是特例。八九十年代到新世紀初,中國曾歷經三次大規模嚴打,以應對急速飙升的犯罪率。社會貧富差距急速拉大,失業導致的失業率激增,城鄉二元結構松動帶來的人口流動,讓九十年代的中國社會面貌變得非常復雜。市場經濟粗放發展的初期," 發家 " 有時伴随着異常簡單粗暴的手段。電視劇《風吹半夏》的原著名其實叫《不得往生》。女主資本原始積累是怎麼來的呢?靠故意污染漁民的灘塗換來的。
為了讓漁民只把地租給她,她想出了這個帶血的方法。因此,當地的老人罵她 " 不得往生 "。許半夏當時只覺得可笑,顧好今生就行了,誰還管往生?直到她的好友因為污染患上白血病,她才懷疑是不是報應。不得往生的意思在于。許半夏為代表的一代創業人,看似勵志的故事背後,或許帶着悲劇性和原罪,是那個野蠻生長、急速狂飙的時代,隐形的代價。當然,在劇裡,這個情節被改掉了。這損招,是她朋友想出來的。事後,她更用金錢加倍補償了村民,顯得高尚而正确守法。
如果站在被污染灘塗的村民視角來講同樣一個故事。這恐怕将會是一個 90 年代版的《狂飙》吧。90 年代的叙事可以是傷痕式的。在風起雲湧的大時代中,你如何确保自己不是向下的那個?《漫長的季節》裡,毀掉沈默人生的兩個男人有各自的象征性。一個是一直性侵他的大爺,象征着有權的父。
另一個是 " 港商 ",實為廣東湛江人,是沾着原罪的資本家。
當沈默終于離開家來到桦林上大學,以為能夠逃離大爺的掌控。但事實證明,他輕易就能将她拖回過去的陰影。逃往外面,她又受到了 " 港商 " 的傷害和剝削。沈默,則象征了一個被規劃了一生的人,突然被放逐到外面的世界。面臨的可能并不是展翅高飛,而是因從沒練習過飛翔,成了食物鏈的底層。你會發現,在很多反映 90 年代失業潮的作品裡,樂器成為一種典型符号。這些工人家庭出身的人,往往多才多藝,會很多高雅的樂器。
△ 《漫長的季節》《鋼的琴》《平原上的摩西》這曾是工人階級優渥身份的象征。但在九十年代後,這些成了奏響他們挽歌的工具。03失落的季節從創作的角度來講,90 年代容易出好故事。因為它太豐富了。群體命運的分化:有人上升,有人下降。社會迅速變化帶來的光怪陸離:先鋒的詩人與古板的老工人被卷入同一樁兇案。就像國產劇向來愛拍民國劇,因為這個復雜的時代能容納的主題太多。在當下,90 年代的某些情緒,如此精準地擊中了我們。就像婁烨說的,所有關于歷史的叙述都是關于今天的叙述。不管是希望的春天,還是陰冷的冬季。前者,是因為人在冬天,需要想象溫暖的春天。後者,是因為人在相似的寒冷裡,總會認清一些本質的真相。頻繁回頭本身,就是一種失落的動作。因為國產劇是沒有當下的。你只能在過往的故事裡,尋找當下的一點折射。《漫長的季節》,在九十年代這個變革的當口,王響和王陽父子成為一枚硬币的兩面。一個往前看,一個向後看。王陽想逃離父親,沿着鐵軌逃離桦林,去外面的世界,對未來有着許多美好的想象。
王響,總是沉湎于昔日工人身份帶來的榮光。
但造化弄人的是。一個沉湎于過去的人活着,惶惶面對未知的來日。一個樂觀的理想主義者,懷抱遺憾地永遠死在九十年代,沒有了未來。向前看?其實是不堪回首。王響嘴裡喊着向前看,追逐的卻是一輛開往過去的列車。這種悲觀與失落,讓我們與一群 30 年前的人有了有共振。是不是我們的命運,好像從來只是大時代的注腳,是一串數字。站在歷史關鍵節點的人,往往來不及反應什麼,就被改變了命運。《漫長的季節》裡,王響死都不會相信失業失業會與自己有關。《平原上的摩西》,宣布工廠轉制時,張大磊的長鏡頭是如此日常又平和,人們仿佛過着一個尋常的午後。
從擁有一切到一無所有之間,只是一份名單的距離。而王響的最悲哀之處,不是失去了兒子和妻子。是他做了能做的一切以為能改變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能改變。沒失去的時候,他不懂。而要明白,花了他的一生。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編輯助理:M 就是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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