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星爺,咋就打不過王媽,歡迎閱讀。
4 月 23 日,愛奇藝世界大會上,龔宇宣布正式進軍微短劇領網域,并特意強調會制作 1-3 分鍾豎屏形式的視頻内容。在官方發布的稿件裡,被定義為 " 進入短時代 "。
事實上,愛奇藝做微短劇這事,早就在鋪陳:2 月 20 日,龔宇于 " 首屆中國電視劇制作產業大會 " 上炮轟紅果先期造勢了一波;3 月中旬,又辦了個 " 微短劇盛典 "。
3 月 19 日,優酷成立了微短劇中心,被紅果短劇趕超月活的恐懼(根據去年底 QM 數據顯示,兩個平台月活相差無幾),產生了應激反應。而在此之前,騰訊視頻和芒果 TV,也都高調布局了微短劇(準确說應該是 5-10 分鍾中視頻類型的短劇内容)。
由此,優愛騰芒這幾家長視頻平台,悉數進軍微短劇領網域。
不過,微短劇真能成為長視頻平台的增長催化劑,并抵御紅果短劇的侵門踏戶?
以下内容,來自「文娛春秋」團隊成員 LEON,他曾在長短視頻平台從業過,這是他偏個人化的觀察——
2017 年 12 月,當時還是短視頻行業老大的快手,有一個 " 傳統 ",每逢周五下午,就開一次創始人與員工的見面會——邀請員工提出各種問題,時任 CEO 宿華和聯創程一笑(現任 CEO)進行回答。
見面會上,曾有員工提出會不會被抖音趕超的問題,宿華程一笑雲淡風輕,認為不足慮。但誰都想不到,幾個月後,抖音就靠贊助 2018 年春晚逆襲成了第一。
其時,筆者有幸加入快手不久,上述場景,親自見證。後來這段問答被傳到網上,被視為快手創始人 " 輕敵 " 的例證。但大概都是事後諸葛,昔時昔刻,又有誰能真正看得清?
就在這個見面會上,剛入職不久的我,其實,也提出過一個問題。我的問題是,作為短視頻平台,快手能不能像長視頻平台一樣做會員付費内容?
之所以提這個問題,基于兩個考慮:第一,開啟多元化收入可能性,當時快手重點收入是娛樂類直播,廣告業務其實還不太行,直播帶貨電商還沒影子,雖靠直播日進鬥金但畢竟太過單一;第二,快手有很多劇情類内容(就是拍段子),有些拍的妙趣橫生,很像影視劇,而會員付費又是長視頻平台驗證成功的商業模式,如果大量段子類視頻經過平台方扶持,形成系列内容,是可以吸引用戶付費觀看的。
注意,這是 2017 年的 12 月份,距離後來微短劇爆發,還有五六年的時間。并非說我多有先見之明,而是因為職業的慣性反應——在加入快手前,長期在娛樂領網域工作,天然地會從這個角度去思考問題。
也很榮幸地,宿華回答了我這個問題。
但,他将我的提問内核,轉換成了 " 知識付費 "。記得他大概的意思是說,知識付費内容不是不可以做,但可能需要時間培養用戶的消費習慣。
那個時候,知識付費以及在線教育都比較火熱(雙減政策要等兩年後才出台),宿華将 " 付費内容 " 對标 " 知識付費 ",也合情合理(後來快手也的确投資了一些知識付費平台)。但,這與我的提問初衷,其實相去甚遠了。
當然,這不意味着一位新晉員工就比 CEO 宿華 " 高明 ",而是思考層級不同。我個人是從娛樂視角看問題,甚至都沒往知識付費方面去想,狹隘得多。
不過,這也是我作為文娛從業者對劇情類短内容的最早思考。
有機會更進一步推動我的設想,是在 2018 年。
當年 5 月,向所在部門領導建議了一個 " 豎屏影像計劃 "。設想很簡單,邀請 10-20 位知名導演,拍攝 1-3 分鍾的短片,題材不限,但只能是豎屏,形成一個合輯,密集推向市場,迅速形成某種現象。
翻看當時的郵件,我是這麼寫的:
目前,豎屏類影像還僅停留在記錄生活、展示才藝等方面,雖然有一部分創意、劇情方向的創作内容,都較為粗糙," 豎屏影像藝術 " 這一标籤,并不為影視業界廣泛認可。不過,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推動 " 豎屏影像藝術标準化 " 的空間,并成為這一标準的主導者,也能為平台增添品質感及傳播價值。
那時候,快手形象不咋好,LOW 是某種共識(到現在似乎也沒有多大好轉),個人設想是,通過知名導演拍攝一系列豎屏短片,既可以洗刷土裡土氣的外界認知,也能夠制定 " 豎屏影像藝術标準 "。而另一個重要的思考是——這些知名導演的豎屏影像,會引領站内劇情類視頻創作脫離段子的水準。
嘿,野心不小。
後來,還為這個 " 計劃 " 做了個 PPT,巨細靡遺闡述了自己的設想,呈報到高層,最終的回復是:
不做。
如今知名導演入局微短劇不稀奇,但在 2018 年,這事兒感覺略顯超綱。
當然,也有高層們覺得這事兒 " 沒啥意思 " 的意思,畢竟,比起後來的直播帶貨,所謂的 " 藝術标準 ",确實沒什麼想象力。
再後來,我就離開了短視頻行業。
回憶這段往事,有擺譜裝 X 的嫌疑,其實只想表明,雖然現在本人身為文娛行業觀察者,但對微短劇,不陌生,甚至早有洞見——在微短劇還沒有風行之前的四五年,就對這個形式有過思考——應該有些發言權的吧?
兩年後,類似于我上述設想的内容平台,出現了。
2020 年 4 月,Quibi 上線。
這個由夢工廠創始人傑弗瑞 · 卡森伯格和 ebay 前 CEO 梅格 · 惠特曼聯手打造的短劇平台,邀請了大批好萊塢資深影人們提供每集 5-10 分鍾的系列短劇(這個時長一般被定義為 " 中視頻 "),融資超 10 億美金,銜玉而生,但其實只存活了大半年。
當年 12 月 1 日,就匆匆關閉。
現在回頭來看 Quibi 的倒掉,可能是必然——太過超前和精英意識。時間快轉到 3 年後,2023 年到 2024 年之間,由中國人打造的微短劇平台 ReelShort(中文在線)和 DramaBox(點眾科技)在北美市場掀起了風潮。
後者,沿襲了國内的微短劇形式,狗血,離奇。全球大部分用戶的審美,其實某種程度上都是趨同的——下沉市場的打法,屢試不爽,包括 tiktok,以及拼多多的海外版 TEMU。
按照卡森伯格和惠特曼的審美,不太可能認同這一點,所以,Quibi 必然做不出類似于中國微短劇的内容——但在精品劇集上,又沒有 Netflix 或者 Disney+ 的競争力。于是,倒掉也是不可避免的。
這促使我反思,2018 年在快手的設想,其實也是空中樓閣,高層駁回,理所應當。邀請一線知名導演來制作豎屏短片又如何呢?最終可能連水花都沒有。
在短視頻時代,要臉,沒用。而所謂的精英意識,更是被大量下沉用戶漠視和不屑一顧。
除了要臉和不要臉的區别之外,Quibi 和 Reelshort 等微短劇平台最顯著不同是在變現方式上,前者類似 Netflix 的會員訂閱制,不成為付費會員就看不了;而 ReelShort 和 DramaBox 采用了單片支付,允許用戶在付費解鎖更多内容之前免費觀看前幾集——這是短劇應用市場收入增長的主要驅動力。
實際上,這也是國内投流小程式微短劇的邏輯。
如今的微短劇市場,在收入上,分為幾類:
第一,靠投流而存活的(各類小程式短劇),第二,靠廣告分賬的(如紅果),第三,靠會員付費分賬的(如騰訊視頻的短劇板塊),第四,靠流量抽成(如抖快),第四,品牌定制(如營銷向的商業短劇)。
2024 年,國内微短劇市場據說達到了 505 億的營收規模(《2024 年中國微短劇產業研究報告》),一舉超越了電影市場(425 億票房)。
但不能忽略的一點是,2024 年微短劇市場的投流支出超過 400 億元,但收益甚至不足 400 億元。也就是說,短劇公司合計投入 400 億,最終可能慘賠 1 個億(而且還沒考慮到制作成本)。這應該也是行業第一的咪蒙,在一次内部演講中,透露說曾力勸身邊朋友千萬不要做微短劇的原因。
投流邏輯,其實,和十年前各類 " 小黃文 " 一樣,用非常吸引人且尺度很大的内容,在微信、微信等大流量平台(還是則是 FB、推特等)投放,吸引用戶去看接下來的章節。事實上,而今市面上的微短劇玩家,不少都是網文轉型,比如點眾、中文在線,當年小黃文投流操作,他們可說手拿把掐。
因而,有大量用戶可能是誘導付費。這種亂象,也是讓我對微短劇從 " 推崇 " 變為 " 警惕 " 的緣由。
另外 100 億,拆解後,其中,一部分是長、短視頻平台產生的分賬(廣告模式),另一部分是品牌贊助微短劇的營銷投放收入(或者是定制類型)。
以快手為例—— 2024 财年,其總營收 1269 億元,雖然财報多次提到微短劇,比如," 我們抓住了包括商業化短劇在内的線上營銷服務增量機會 "" 商業化短劇的營銷消耗在 2024 年第四季度同比增長超 300.0%" 等,但是,并沒有列出直接通過微短劇創造的收益。
合理推測,微短劇在快手收入的總盤子裡,比例微乎其微,只是作為熱門話題來提及。而在表述上,更看重短劇對 " 營銷服務 " 的協同作用,那麼,直接付費消費短劇的又少之又少了。
所以,微短劇市場,并沒有想象的那麼美。而這 500 多億的收入,水分也是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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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國内的微短劇之戰,有十多年前微博大戰的影子。只不過,戰場從圖文市場轉向了視頻領網域。
當年,王興的飯否是國内微博先驅,但在新浪進入後,依托大量名人資源以及新聞基因,新浪微博成為了唯一的勝利者。2009 年創業多年屢戰屢敗的王興,在新浪微博推出後,又一次果斷放棄,轉戰團購,才成為一方霸主。
新浪微博大行其道之時,也有其他門戶比如騰訊、網易、搜狐等殺入微博業務,試圖挑戰,但都铩羽而歸,像張朝陽為了力推自家微博還不惜在大 S 汪小菲世紀婚禮上 " 鬧場式直播 ";如同大汪最終一地雞毛一樣,搜狐微博也無疾而終,十幾年後查爾斯張靠着講解物理課找到了自己的核心競争力。
目前,在微短劇領網域跑出來的紅果短劇,依托的其實還是字節系内容縱深優勢(抖音 + 番茄小說的内容和用戶基礎 )。盡管類似 " 河馬劇場 " 的短劇 APP 在紅果之前就出現了,但都沒辦法在市場上形成威脅。
現在," 優愛騰芒 " 殺入微短劇領網域,挑戰紅果短劇(比如愛奇藝将其極速版改名為微短劇平台),其結局,估計也和以前挑戰微博地位的門戶們大差不差。事實上,就連快手推出的 " 喜番 " 微短劇平台,都半死不活的。
" 優愛騰芒 " 焦慮的是,紅果短劇或許有可能蠶食長視頻的份額——從短向長延伸。事實上,這也是想多了——字節并非沒有挑戰過長視頻領網域,西瓜視頻的偃旗息鼓,即是失敗的明證。紅果要往長視頻延展 ,也要突破下沉用戶會不會為長視頻付費的結界。
陷入焦慮之下," 優愛騰芒 " 也勢必要挑戰下以作防御。勝利與否不論,态度還是要有。
不過,消費場景的固化,付費用戶的期待,對于愛奇藝們來說,當然是和紅果短劇完全不同了,很難想象追看《漫長的季節》的 VIP 們,會去看《霸道總裁愛上絕經的我》。
如果想要在下沉市場能有斬獲,其實,比起做劇,是一門更大的學問。清華大學博士出身的龔宇,恐怕也像卡森伯格一樣,精英有餘土味不足。
所以,宣誓進軍微短劇,更多像是制造話題,而非真能絕地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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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一層面,對于長視頻平台來說,微短劇或中劇的内容形态,是必要的板塊補充(如果不是要另起爐灶搞個 APP 的話)。這一點,當然也無可置疑。
這就要思考,如何依托長視頻平台現有用戶進行合理化耕耘,而非只是 " 學習紅果好榜樣 "。
愛奇藝以前也不是沒涉足過微短劇,而且号稱是國内首部豎屏短劇—— 2018 年的《生活對我下手了》,導演是 2024 年五一檔憑借執導《末路狂花錢》獲得近八億票房的烏日娜。
後來,愛奇藝并沒有繼續這一品類的嘗試,只有一個解釋:不賺錢。
現在再做,就能有所斬獲?
要解決這個大課題,優愛騰芒們可能都要摸着石頭過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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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石頭過河的,還有周星馳。
去年初,周星馳高調宣布與抖音合作,創建 "9527 劇場 ",2024 年中旬開始,推出系列短劇。從易小星的《金豬玉葉》,到《大話 · 大話西遊》,再到今年初上線的動漫微短劇《無名特攻隊》,不能說毫無水花,市場反應不符預期是肯定的。
盡管有抖音大力推流,這些微短劇内容點贊多在數千到十幾萬間,最高是《金豬玉葉》第一集,98.9 萬,之後一路滑落,每一集評論數少則只有上百條。" 九五二七劇場 " 帳号下,點贊突破百萬的,其實是一條非短劇内容——周星馳 " 面試 " 他擔綱發起人的《喜劇之王之單口季》冠軍付航,達到了 134.5 萬。
而反觀同平台的另一位 " 星星 " ——原名王志欣的網紅 " 七顆猩猩 ",她還有個名号更響亮點—— " 重生的王媽 ",每條内容的點贊數,百萬只是起步。
2024 年 5 月,經歷過壓榨員工風波之前," 七顆猩猩 " 的重生系列,每一集點贊數都在 1-400 萬之間,評論更是數萬;今年以來,數據有所下滑,但點贊數仍然動辄幾十上百萬。
老牌喜劇人周星星,又疊加了多位知名影人,為什麼還打不過網生搞笑女王猩猩?
其實,往深了說,這可以作為 " 學術 " 進行探究,是短視頻時代流量獲取的根源性問題——簡而言之,大量新生代網民(包含大量以前沒被傳統娛樂内容輻射到的下沉市場用戶以及年輕的 00 後甚至 10 後生人),對傳統精英的 " 漠然 ",造成了眼下的數據奇觀。
從内容質地這一角度衡量,盡管周星馳和易小星他們做的微短劇也不咋樣,但确實屬于高配置的——主要是指攝影器材等硬體,比起王猩猩肉眼可見的粗糙畫質,相去甚遠。
可是,這能改變什麼呢?
如果用最經典的影視劇作品來對比,王媽的内容當然是 " 垃圾 ",易小星等人打造的充其量不過也是精致的 " 垃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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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多年前對短視頻平台開啟付費内容的思考,到眼下微短劇的大行其道,我越來越警醒于所謂的 " 短平快 "。
因為我發現,越是 " 短 ",要求其 " 精 " 越難(并非指視覺層面而是在起承轉合的創意上)," 短 " 且垃圾的内容,不會成為長視頻平台 " 靈藥 ",反而是 " 毒藥 "。
4 月 23 日,還是在愛奇藝世界大會上,其首席内容官王曉晖在演講中說," 短 " 是 2025 年内容領網域的核心關鍵詞 ……
其實吧,内容領網域,不應該論 " 長短 ",特别是考慮到藝術性的話。
但個人理解,作為首席内容官,王曉晖所說的 " 短 ",可能更指向某種影視制作的思維方式。如果僅僅是形式上追求 " 短平快 ",無疑也是緣木求魚。
世界第一的長視頻平台 Netflix,也面臨 TIKTOK 的衝擊,但沒聽說過他們要 " 短 " ——當然,他們其實持續在做 " 短劇 ",每部 3-6 集那種,比如最近要上線新一季的 " 愛當機 " 系列,比如才推出第七季的 " 黑鏡 " 系列,比如只有 4 集的《混沌少年時》,都代表着當下最頂尖的制作,也受到了全球用戶的歡迎。這些劇集數是很 " 短 ",但每集 60 分鍾,單集容量并不短。
面對微短劇大行其道的焦慮,确實需要清醒些。
不過,氣不要 " 短 " 就好。
撰稿|LEON
策劃|文娛春秋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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