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年輕人要學會種地,歡迎閱讀。
這不是一篇勸人歸農的田園牧歌,而是一份給技術世代的生存預警。當你滑動螢幕閱讀這些文字時,請記得:與土壤的每一次觸碰,都在參與定義人類文明的未來形态。本文來自微信公眾号:東針,作者:東叔,題圖來自:視覺中國
今天和公司幾個年輕人在茶水間閒聊,00 後的小林舉着手機突然發問:" 你們知道現在超市賣的青菜是怎麼長出來的嗎?" 正在衝泡挂耳咖啡的實習生小陳頭也不抬:" 美團買菜不是寫着有機栽培嗎?" 這個看似平常的對話,讓我想起上周在飯店目睹的場景:三個年輕的學生圍着餐盤裡的油麥菜,認真讨論着 " 這到底是油麥菜還是莴筍葉 "。
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認知斷層,在都市年輕人中早已不是孤例。某平台在其調查樣本顯示,25 歲以下群體裡,能準确說出水稻生長周期的不足 3%,能區分韭菜和蒜苗的僅有 11%。當我們熟練使用生鮮 APP 選購 " 雲南直采牛油果 " 時,卻可能對着自家陽台的薄荷盆栽發愁:" 不是說植物澆澆水就能活嗎?"
六百年前,明太祖朱元璋在奉天殿前開辟 " 御稻園 ",要求皇子們春種秋收,不是培養農夫,而是要讓繼承者們懂得 " 食之不易,稼穑維艱 "。美國常春藤盟校至今保留着 " 農耕必修課 ",耶魯大學森林與環境學院甚至規定,每個畢業生要親手培育出可收獲的農作物。這些看似 " 復古 " 的教育設計,暗含着人的生存智慧——土地從來不只是生產資料,更是理解生命本質的立體教科書。
當外賣騎手能在 28 分鍾送達熱騰騰的便當,當 AI 可以精準預測糧食期貨走勢,我們似乎正在遺忘那些蹲在田埂上觀察蚯蚓松土、跪在泥土裡感受種子破殼的原始觸動。這種斷裂,不僅關乎 " 胃袋子 " 的安全感,更隐藏着現代人 " 腦袋子 " 日漸消磨的危機。
一、農村耕種的現實開始倒逼
近年來," 穩面積、增單產 " 已成為我國糧食安全戰略的核心命題。從中央一号檔案到政府工作報告,這一目标的反復強調,正正好反映了耕地保護與糧食增產的雙重緊迫性。
2012 年至 2024 年,我國糧食播種面積從 17.16 億畝增至 17.8979 億畝,單產從 357 公斤 / 畝提升至 395 公斤 / 畝,總產量增長背後,單產貢獻率高達 68%,面積貢獻率僅為 32%。
但是,2024 年播種面積增速降至 0.3%,單產增速也放緩至 1.3%,兩者共同指向一個現實:糧食生產的增長動力正在衰減,結構失衡、收益下滑與資源約束交織成一個頗為復雜的困局。
過去二十年,我國城鎮化以年均 4.19% 的速度吞噬土地,遠超人口城鎮化增速,耕地面積的穩定面臨嚴峻挑戰。城市建成區面積從 2004 年的 3 萬平方公裡擴張到 2022 年的 6.37 萬平方公裡,相當于每年 " 吃掉 " 約 150 萬畝耕地。
同時,農業内部的 " 非糧化 " 趨勢愈演愈烈。糧食作物每畝收益僅為經濟作物的 1/3 至 1/2,農民在比較效益的驅動下,或改種果蔬花卉,或棄耕進城務工。
國土 " 三調 " 數據顯示,全國可恢復耕地潛力雖達 2.53 億畝,但鹽鹼地開發成本高、生态風險大,短期内難以填補缺口。這種 " 土地流失容易、再生艱難 " 的困境,使得守住 18 億畝耕地紅線的任務愈發艱巨。
在耕地擴張受限的背景下,單產提升成為關鍵突破口,但其難度正日益凸顯。近十年,糧食單產增速從 1.61% 下滑至 0.75%,遺傳育種技術進入平台期,重大品種創新青黃不接。
以大豆和玉米為例,我國單產水平與美國差距持續拉大—— 1995 年大豆單產為美國的 69.8%,2022 年已降至 54.5%;玉米則從 76.5% 縮至 65.5%。按理說,如此成績還算值得慶祝,但推論深一層次,作為農業大國和人口大國,這一差距的背後,難道不也是種質資源儲備不足、機械化率差距以及小農戶經營模式對技術推廣的天然排斥嗎?盡管黑龍江、河南等主產省通過 " 五良 " 融合策略(良田、良種、良機、良法、良制)實現了規模化突破,但全國範圍内仍存在技術落地 " 最後一公裡 " 的梗阻。
最關鍵的一個環節是: 勞動力老齡化與產業分流,帶來誰來種地的隐憂。
糧食生產的可持續性,最終取決于人的選擇。2022 年,全國農民工總量接近 3 億人,但其中 53.7% 流向服務業,僅 27.4% 從事制造業,真正留守耕種的群體日益萎縮。更值得警惕的是,務農人口老齡化加劇:50 歲以上農民工占比達 29.4%,本地務農者中這一比例升至 41%。
大專及以上學歷農民工占比雖增至 13.7%,但高學歷群體更傾向于城市非農就業。中西部地區農民工加速本地化(如中部地區增速達 3.0%),但返鄉者多選擇縣網域服務業而非回歸土地。這種 " 人力資本更新 " 與 " 農業人才流失 " 的悖論,使得傳統農耕模式面臨後繼乏人的危機。
面對多重壓力,政策工具箱正在擴容。高标準農田建設、鹽鹼地開發(吉林、黑龍江等地潛力突出)試圖拓展耕地空間;生物育種專項突破瓶頸瞄準單產天花板;農機補貼、社會化服務推廣則着力破解小農經濟效率困境。黑龍江等五省的經驗表明,機械化率超 95% 的農場可将玉米單產提升至傳統種植的 2 倍以上。
但問題是,現在多數年輕人對耕種的了解是極少的,甚至有些地方的 " 新生代 " 年輕人對 " 種地 " 的本領壓根就是一竅不通。
按照現在的情況,似乎更應該重視的變革,是在于代際更替——當 70 後農民逐漸老去,能否讓 90 後、00 後重新認識土地的價值?能否讓這些年輕人學會并牢記種地的各種知識?
這不僅需要提高種糧收益,更要重構農業的知識體系與技術生态,讓年輕人看到智慧農業、生态農場的可能性。畢竟,守住糧倉的終極答案,必然藏在下一代對 " 耕種 " 二字的重新定義之中。
二、資本與規模化農場的現實影響
在中國農業的現代轉型中,資本與土地的結合早已不是新鮮命題。從國有農場的機械化浪潮到家庭農場的品牌化突圍,從政策驅動的土地流轉向市場主導的資本下鄉,農業規模化經營正以兩種路徑展開:一種是自上而下的國家意志主導,另一種是自下而上的市場力量滲透。這兩種力量的交織,不僅重塑着田野的耕作方式,更在深層解構着傳統農耕文明的價值體系。
截至 2023 年,中國農場行業總產值突破 5000 億元,其中國有農場以 1.08 億畝耕地貢獻了全國 18% 的糧食產量,它們像精密運轉的工業機器——黑龍江農墾集團的無人收割系統将作業效率提升 50%,畝均成本下降 12%,但這樣的效率背後是标準化對生态多樣性的消解。
反觀家庭農場,盡管平均規模僅 50 畝(不足美國農場的 3%),卻憑借靈活性和細分市場創造奇迹:有機蔬菜利潤率高達 35%,休閒農旅收入占比提升至 20%,百果園的 " 產地直供 + 認證标籤 " 模式讓精品水果售價提高 30%。這兩種形态看似對立,實則共同演繹着農業的資本化叙事——國有農場通過規模效應降低邊際成本,家庭農場通過差異競争攫取超額利潤,究其本質,都是将土地從生產資料轉化為資本增值的載體。
所以,當政策紅利與技術革命合力推開農業現代化的大門時,資本就會開始以更隐蔽的方式重構生產關系。2025 年預計達 45% 的土地流轉率背後,是土地确權制度催生的新型 " 地主經濟 " ——據測算,規模化經營可使畝均收益增長 20%,但收益分配中資本方往往占據絕對優勢。
更具颠覆性的是技術資本的入場。AI 病蟲害預警系統覆蓋率達 80% 後,農藥使用量減少 30%(估算),但農民對數據的掌控權卻被平台企業壟斷;區塊鏈溯源技術創造溢價的同時,也将農產品定價權從田間轉移至算法。這種 " 效率提升 " 與 " 權力讓渡 " 的悖論,使得資本下鄉不再是簡單的生產要素投入,而是成為對農業生產全流程的控制權的争奪。
在這樣的資本與技術的雙重擠壓下,傳統的小農經濟就勢必會經歷痛苦的蛻變。黃宗智提出的 " 沒有資本主義的資本化 " 現象,在現實中表現為農戶的被動适應:2024 年全國 38% 的智能農機覆蓋率背後,是小微農場長達 5~8 年的投資回收期;水肥一體化技術普及率達 55% 的同時,仍有 45% 的農戶因成本過高繼續沿用粗放模式。
這種分化在列寧與恰亞諾夫的百年争論中早有預兆——當黑龍江的萬畝農場主通過衛星遙感優化種植方案時,西南山區的農戶可能仍在為每畝 200 元的農資貸款發愁。資本并未如預期般帶來普惠性增長,反而加速了農業的 " 馬太效應 ":前 10% 的規模化農場占據 80% 的冷鏈資源,而 90% 的小農戶仍在承受 15% 的流通損耗率。
那麼,為什麼要牽扯到年輕人呢? 在這樣的資本攻勢下,年輕人的角色大約就成了 " 遁去的一 ",是變數也是一個矛盾現實的顯影。當政策鼓勵 " 新農人 " 帶着互聯網思維返鄉創業,會不會有這麼一個可能呢?——他們面對的不僅是土地流轉的制度壁壘,還有資本主導下的行業規則?例如,想要參與高标準農田建設,需先接受每畝 3000 元的準入投資門檻;試圖打造生态農場品牌,卻陷入認證體系與渠道壟斷的雙重圍困。
但危機中當然也有轉機,長三角地區的 " 共享農場 " 模式,通過将城市消費者變為 " 股東 ",既破解了前期資金困局,又重建了城鄉信任紐帶;西北地區的農業合作社引入區塊鏈技術,讓小農戶的生產數據成為可交易的數字資產。這些實踐也好像暗示着另一種可能,資本不必成為農業的 " 掘墓人 ",也可以成為重構生產者主權的新工具。
如此看的話,資本與規模化農場的擴張,是不是可以看作一場關于農業現代性的實驗?它既帶來了單產提升與產值飛躍,也制造了生态危機與人文失序。
當年輕人試圖重新學會 " 種地 ",他們真正要掌握的不止播種技術,還要在資本洪流中重新錨定農業的價值坐标!回歸農村種地,年輕人的方向就油然而生——土地不該只是财務報表上的資產,糧食不能純粹地淪為資本增值的籌碼,而耕種本身,應當成為連接人與自然、傳統與現代、安全與危機的永恒對話。
三、要重建斷裂的生存本能
在美團騎手的電動車輪與字節跳動程式員敲擊的代碼之間,在直播間主播的濾鏡與寫字樓白領的 PPT 裡,中國年輕人正經歷着一場集體性的 " 農業失憶症 "。
無法準确辨認水稻與小麥的形态差異的 Z 世代有很多,甚至大部分 " 新生代 " 城市青年從未體驗過播種收割的完整周期,有些連 " 五谷 " 具體指代哪些作物都需要依賴搜索引擎。
這種斷裂不僅是知識的匮乏,更是身體與土地的疏離——當外賣平台能 30 分鍾送達預制菜,當生鮮電商将胡蘿卜清洗切塊封裝成 " 免洗淨菜 ",農耕文明延續數千年的生存智慧正在算法推送中消解成抽象符号。
當代年輕人的職業圖譜呈現鮮明的 " 去農業化 " 特征。2023 年新增就業人口中,76.2% 集中在數字經濟、現代服務業和高端制造業領網域,從事農業及相關產業的不足 3%。
這種職業選擇折射出更深層的生存邏輯轉變——農耕時代 " 春種秋收 " 的生產循環,已被工業文明的 "996" 工時制替代;土地丈量、節氣觀測的實踐智慧,讓位于 KPI 考核、OKR 管理的數字規訓。
這種職業轉型伴随着身體機能的退化,很明顯的是,95 後群體中,腰椎間盤突出發病率較 80 後提前近 10 年,抑郁症檢出率是農業從業者的 2.3 倍。當人類學家項飙提出的 " 附近消失 " 在都市青年中蔓延,年輕人對社區菜市場物價波動的敏感度,遠不及對手機電量下降 1% 的焦慮。
這是嚴重的一種認知錯誤。
現代農業知識在年輕群體中的傳播呈現奇怪的雙重性,例如,抖音三農博主 " 張同學 " 擁有千萬粉絲,但評論區依然會有 " 水稻為什麼要插秧不能撒播 " 的疑問;B 站《種地吧少年》綜藝播放量破億,一些觀眾卻對聯合收割機認知甚淺。
這種 " 雲端圍觀 " 與 " 線下無知 " 的割裂,暴露了技術中介的局限——短視頻創造的拟真體驗,反而加深了 " 農業 = 田園牧歌 " 的認知偏差。
另一個更嚴峻的問題,是教育系統的結構性缺失。據國務院學位辦公室發表的統計數據,我國大學授予的農學學士占學士總數的 4.08%,授予的農學碩士占碩士總數的 2.89%,農學博士占博士總數的 4.19%。另據教育部高校學生司發布的博士生導師資料統計,在全國大學 40110 名博士生導師中,有 2163 名是農學博導,占博導總數的 5.39%。
2007 年,開設農學專業的大學共 150 所。中小學層面,開設的勞動課現在也多數流于 " 盆栽觀察 " 的形式主義。這使得年輕人對農業的認知停留在 " 李子柒式 " 美學想象,卻對化肥配比、土壤墒情、蟲害防治等真實生產邏輯一無所知。
90 後與老齡化的農民代際缺貨正在形成惡性循環。老一輩農民的經驗難以轉化為數字化知識資產,青年群體的技術優勢又缺乏落地場景。在某些所謂返鄉 " 種地 " 的年輕人裡,哪怕是物聯網工程師,也需要向老農學習 " 看雲識天氣 " 的土法,而後者完全無法理解雲端數據分析模型。
這種知識傳遞的阻滞,使得我國農業面臨 " 傳統經驗消亡 " 與 " 現代技術懸浮 " 的雙重困境。
還有一個更深遠的影響在于文化基因的斷裂,就像二十四節氣,現在更多是成為手機日歷的裝飾圖示,祭谷神的儀式轉化為商業文旅項目,農業文明的集體記憶好像正在失去傳承載體。
所以,種地是未來的生存必修課。 而讓年輕人重新學會種地,絕非復古式的懷舊情結,而是應對文明存續的必然選擇。在氣候危機加劇的當下,聯合國糧農組織數據顯示全球 30% 的土壤已嚴重退化,我國有機質含量目前僅為 2.08%,遠低于歐美水平,其中東北黑土地有機質含量只有 3%,較開發之初的 7%明顯下降。此外,土壤地力偏低,目前我國土壤對農產品貢獻率僅為 20%,比發達國家低 20%。我國中低類產田占比達到 70%。
這意味着未來糧食生產必須從化學農業轉向生态農法,而這類技術需要生產者具備對土地微生态的細膩感知——這正是被工業文明鈍化的能力。
更關鍵的是,在 AI 替代率高達 47% 的就業市場中,農耕活動保留着不可被機器復制的價值,即觀察作物生長時的耐心培育,應對自然災害時的系統思維,以及 "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 的确定性反饋,這些都能治愈數字化生存帶來的存在性焦慮。
當然了,我并不是要求所有人都成為職業農民,核心是要通過身體性的耕作體驗,重建被異化勞動割裂的 " 完整的人 "。畢竟,學會種地,本質上是學會如何在技術狂飙的時代保持對生命節律的敬畏——這或許才是抵御文明異化的終極疫苗。
四、說在最後
所以,必須要學會種地了。
也不算是危言聳聽,只是讓自己有一份底氣足以作為 " 智能時代 " 的退路。未來或許會出現元宇宙的虛拟麥田在資本狂歡中瘋長,AI 生成的稻穗在算法裡永不凋零 …… 人類似乎正在用技術構建一個 " 無需耕種 " 的烏托邦。
但現實是什麼呢?我們完全不能忽視、輕視,現在我們的農田裡,土壤退化、水源污染、種子壟斷的警報從未停止——這些危機不會因為螢幕裡的豐收動畫而消解半分。在萬物皆可數字化的時代,人類的胃依然需要真實的碳水化合物,呼吸依然依賴光合作用產生的氧氣。
年輕人學會種地,又何嘗不是保留着一種最低限度的清醒?
農業從來不是關于過去的懷舊,而是指向未來的生存預演。當氣候難民、糧食戰争、生物安全成為全球議程的關鍵詞,耕種能力将成為比編程技能更基礎的人類素養。
這不是要求所有人都回歸田園,而是要在技術狂潮中錨定一個認知原點——真正的進步,不在于用算法替代四季輪回,而是讓人在馴化作物的同時,也被土地馴化出對自然的敬畏。
那些在陽台花盆裡顫巍巍發芽的菜苗,那些在社區農場中沾滿泥土的雙手,或許正是文明的火種。它們提醒着我們,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不是替代勞作的機器,而是數萬年前第一個将種子埋入土中的決定,這個動作蘊含的勇氣與智慧,至今仍在定義何以為人。
年輕人重新學會種地,就是在練習如何做這個時代的 " 諾亞 "。當洪水般的虛拟信息淹沒世界時,我們至少要保留建造方舟的能力。這艘方舟的龍骨,将由對生命節律的感知、對生存本質的理解,以及一顆始終能聽見谷物生長的赤子之心鑄成。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号:東針,作者:東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