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科技經驗:寒冬中的外賣騎手:無處可逃,還是不願離場,歡迎閱讀。
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李欣
編輯|趙建凱
頭圖來源|視覺中國
曾困在算法系統中的外賣騎手,在極端天氣的考驗下,又一次來到選擇的十字路口。
只是這一次,略顯被動的局面,是主動造成的。
2023 年 12 月中旬,北京市氣象台寒潮藍色預警信号,夜間最低氣溫低至 -15 ℃,癸卯年冬月的第二場雪,從天而降。
雪夜裡,把雙腿當成了 " 槳 ",劃着電動兩輪車這艘 " 小船 " 低速緩緩向前,達達騎手滿哥的派送任務才得以繼續。
30 多公裡的路程,幾乎有一半是以這樣的方式走完的。雪不斷覆蓋在電瓶車的指示屏上,在行駛途中,他需要一直小心擦拭螢幕,确認電量。
晚上 11 點左右,滿哥終于送完最後一單,比往常回家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
作為達達旗下的一名眾包騎手,滿哥有權決定自己當天是否 " 上班 ",專送騎手團隊中存在的惡劣天氣 " 不可以請假 "" 訂單暴增 " 等隐形壓力,幾乎無法對他產生桎梏,因為關閉系統,一切歸零。
面對惡劣天氣,兼職騎手有主動退場的權利,但這個 30 歲出頭的年輕人選擇主動迎上去。連續兩個雪夜,滿哥都奔在送外賣的路上。
與風浪越大魚越貴一個道理,大雪天的收益也令人驚喜。12 月 13 日,滿哥在雪夜裡送餐 3 個小時最終收入 121 元,幾乎達到了平常天氣的 2 倍。
" 老話不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所以其實下雪那兩天體感溫度是不冷的,而且剛剛下過雪的路面也沒有結冰,車也相對好騎,且我身體也比較強壯,也能更好地控制電動車,于是就出去了。" 滿哥認為自己能夠應付惡劣天氣潛在的風險,潛意識裡也希望趁着大雪多賺一點。去年 9 月 9 日北京下雨那天,他用了 8 小時,送了 33 單,到手将近 400 元。
" 對于惡劣天氣,我只能是又愛又恨。" 他說。
跑在北京冬夜裡的滿哥,成為達達眾包騎手已将近 11 個月。和許多人類似,外賣騎手曾是其等待再就業時的中轉站,如今則以兼職的形式存在其生活中。
外賣騎手,也一度被視為是這個時代的典型 " 就業蓄水池 "。《電商報》在 2023 年年中發布的一篇報道中指出,包括美團、餓了麼、達達、順豐同城在内,國内騎手數量或已超過千萬。
但如今,水也有外溢之勢,最直接的表現就是收入下降。據報道,在前幾年高峰時期,有 8% 左右的外賣騎手能夠收入過萬元,但是現在能夠過萬元的騎手占比只有 3% 左右,滿哥等騎手也向《中國企業家》表示,做了騎手後發現單量遠沒有想象多。
來去之間,滿哥兼職騎手的身份,雖使其與外賣系統保持了一定的 " 距離 ",卻也令他在無意中适應了系統的規訓。他将騎手視為人生的一個過渡階段,卻在 " 上岸 " 後也沒有完全抽身離開這個行業,而會在某個晚上、周末重新進入 " 外賣騎手 " 這個角色,以更靈活的方式,為謀生增加一份可能性。
但是,對于那些做全職騎手的人而言," 過渡 " 有着另外的含義。
對于多數外賣騎手來說,送外賣只是自己從事的眾多工作中過渡的一部分。據一項調查,未來一年中有 70.7% 的人願意繼續做外賣騎手;而在未來五年,只有 51.7% 的人願意繼續做騎手。
當這一 " 過渡性 " 工作結束後,對于那些離開家鄉出來打工的騎手來說,有 71.1% 的人認為自己未來很有可能(或有可能)回到老家工作,有 28.9% 的人認為自己不太可能(或完全不可能)返回家鄉。
有研究機構推測出,越是在社會服務、保障方面得不到充分滿足的外賣騎手,越願意返鄉;在遭遇了職業歧視後,對工作所在城市社會融入感越低,越願意返鄉;在工作中感受到的工作壓力越大,越願意返鄉。
騎手遭遇職業歧視的比例。數據來源:《騎手的世界:對新職業群體的社會調查》
當地城市居民對騎手的偏見排斥,會讓騎手覺得自己被進一步地邊緣化、不被重視,進而讓他們在與城市裡的居民打交道時過于謙遜,甚至表現出讨好的心态。
無論如何,城市的道路上永遠都有騎手在奔馳,也永遠有像滿哥這樣的騎手主動走進角色,适應角色,而支撐他們快速适應系統,熬過一個又一個高溫與雪夜的,或是距離美好生活更近一步的可能性。
" 漂 " 在雪夜,多賺幾十塊
像美團這樣的外賣平台,營收的主要來源有三個:傭金、在線營銷、配送服務。其中,傭金與在線營銷,貢獻了整體營收的增量。據美團财報,2023 年第二季度,傭金收入為 189.1 億元(人民币),占整體營收比例為 27.8%。
傭金的具體收入,一方面取決于 " 抽成 " 比例,一方面取決于外賣騎手配送出去的訂單量。但 " 抽成 " 的上升空間有限,傭金收入的增加就更多地要依賴騎手們的配送訂單的增加了。
這種模式,決定了外賣平台要想盡各種辦法,把騎手的配送能力提升到極端。
2023 年 12 月 12 日 22 時 00 分,北京市氣象台更新發布暴雪橙色預警信号,12 月 13 日 10 時至 20 時為此次降雪過程的最強時段。
13 日晚上 7 時許,滿哥推着自己的雅迪電動車,冒雪出門送外賣。那個雪夜給這位年輕人帶來了更多的訂單和更高的配送費,截止到當天晚上 9 點半,滿哥賺了 102 元,這個數字讓他感到驚喜。
" 高單價 " 極具誘惑力。第二天,下班後還未出地鐵站,滿哥就開始搶單。但當天夜裡,經過長時間的降雪,道路被覆蓋了厚重的積雪,部分路面已結冰,電動車後輪不停地打滑,行至拐彎處多次險些翻車,30 多公裡的路,滿哥大多數時候只能靠雙腿滑行前進,直到晚上 11 點,才送完最後一單。
來源:視覺中國
但好在也享受到了惡劣天氣帶來的驚喜回報," 平常一單可能賺個七八塊,但那天幾乎每單都有溢價,每單能多賺個六七塊錢。" 滿哥算了一筆賬," 下雪那兩天應該是整個 12 月賺得最多的兩天。"
這不是惡劣天氣第一次帶來 " 獎勵 "。2023 年 9 月 9 日,雨天,單量暴漲,滿哥跑了 8 個小時,最終到手将近 400 塊。某種程度上,雪夜、大雨、刮風等天氣所帶來的高回報,使得包括滿哥在内的兼職騎手開始不再排斥惡劣天氣。
而除了人本身的欲望外,系統也躲在個體背後,悄悄助力。滿哥發現,遇到惡劣天氣時,平台或是預期到會有爆單現象,為了鼓勵更多騎手多出來跑單,達達也會以短信或電話的形式提前通知騎手,在惡劣天氣配送超時平台不會處罰。
" 遇到大風雨雪等天氣時,達達系統都會判定為‘惡劣天氣’,此時跑外賣基本每單都有幾塊錢溢價。" 滿哥向《中國企業家》雜志介紹道," 且在一些惡劣天氣,訂單超時平台也不會強硬扣錢,如果扣了,申訴就可以退回來。"
也不只有達達。北京下大雪的那幾天,在通州跑美團眾包的蕭蕭也接到了不少美團平台打來的電話。" 那幾天單多人少,時不時就會有人給我打電話,提示我這幾天出去錢多。而且系統也出了一個‘專享價’的獎勵,比如你在某個時間跑夠了 10 單,平台會額外獎勵錢。"
在冬雪或極寒天氣下,有的平台除了會提高每一單的單價外,還會根據具體的天氣情況每單補貼 1~2 元,并根據騎手的送單量實行階梯式獎勵。
在美團平台的專項補貼中,就包含了每筆訂單基礎配送費中的天氣補貼 " 即時 " 短期獎勵,以及類似跑單獎(送單量超過一定數量)這種的 " 延時 " 長期獎勵。
平台系統的一些方法,會直接觸達到消費者。比如,有的平台會在系統裡發布一個新功能,在消費者結算付款的時候增加一個 " 我願意多等 5 分鍾 /10 分鍾 " 的按鈕,希望消費者這端上可以對騎手釋放善意。
而系統末端的消費者,也确實這樣做了。在大雪天送外賣那兩天,因路況原因,滿哥的大多數訂單都超時了,且其中有不少訂單都是藥店訂單,但無論超時了多久,滿哥沒有聽到任何抱怨," 顧客都很理解我 "。蕭蕭還收到了不少來自商家和顧客的打賞,最多的一次,一單就賺了 20 多元,大約是平時的 4 倍。
以上種種,注定了騎手對惡劣天氣 " 又愛又恨 ",因為高收益的背後,也伴随着更高的風險。滿哥曾不止一次看到躺在大雨、積水中的同行。" 騎手最怕的應該就是下雨天。一方面是視線不好,看不清路,急刹車後車子也更容易打滑。" 滿哥坦言," 每次看到躺在地上的他們,我的心裡也會咯噔一下。"
但并非每位騎手都情願冒這份險,賺這份錢。相較于滿哥這樣自由度較高的騎手,專送的騎手更是 " 風雨無阻 ",縱使天氣再惡劣,也必須出勤,幾乎沒有停下的自由。有一些美團專送騎手在社交平台上分享稱,惡劣天氣時單子多,騎手基本是不被允許請假的。更有甚者則稱 " 下刀子,也得去跑 "。
2021 年時,市場監管總局、國家網信辦、國家發展改革委、公安部、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商務部、中華全國總工會聯合印發《關于落實網絡餐飲平台責任切實維護外賣送餐員權益的指導意見》,對保障外賣送餐員正當權益提出全方位要求。
《意見》要求不得将 " 最嚴算法 " 作為考核要求,通過 " 算法取中 " 等方式,合理确定訂單數量、準時率、在線率等考核要素,适當放寬配送時限。
2023 年的這個冬雪天裡,平台系統對《意見》也做出了反饋。
系統調整了配送時間和距離範圍。比如,從以前的要求 30 分鍾送達調整到 45~50 分鍾;配送距離範圍從平常日子的 3 公裡以内,根據極端天氣的動态縮短在 2 公裡以内。
有的騎手反映,冬雪天裡,配送遠距離的單子,自然會收入高一點;是否願意在這種天氣裡接單甚至跑遠單,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騎手個人選擇。
但身在系統 " 設計 " 之中的騎手,往往沒有選擇的自由。
為了維持以前每天的送單量,騎手往往就要自己給自己增加工作時長。以前每天送 40 單要用 6 個小時的時間,在系統設計下要用 9 個小時。
在騎手手機上的 " 搶單大廳 "APP 裡,以前 30~40 分鍾都沒人搶的單子,現在不見蹤影,無論什麼距離、時間的訂單,一上線就 " 秒沒了 "。在用餐高峰過後,搶單大廳裡幾乎都是幾小時後的預約單、跑腿單。
騎手,失業 " 中轉站 "
外賣騎手,曾是許多人的 " 人生中轉站 "。
于滿哥而言,亦是。2022 年 11 月,31 歲的滿哥被裁了,在已過而立之年失去工作後,躺在床上,焦慮與壓力緊緊包裹住他。" 每天無所事事這種狀态不行。" 他意識到," 我得勞動起來了,我本身就不是一個喜歡閒着的人,可能幹了活兒我才會放松一點。"
找到一份工作成了當務之急。很快,在一位相熟的快遞員的介紹下,他加入京東快遞成為了一名快遞員,彼時兩個大促節剛過,站點包裹積壓成了一座一座小山,急需人手,薪資豐厚。
來源:視覺中國
于是,滿哥每天早晨 7 點到站點分揀所負責片區的快遞,放到快遞車上,一趟又一趟,一直幹到晚上 10 點。
" 特别累。" 如今滿哥回憶起這份工作,累成了最清晰的感受," 有一天,我忙了很久後用保溫杯喝白開水,入口的時候我發現這個白開水特别香、特别甜。下一秒才反應過來,我真的太累了。"
2023 年春節後,滿哥重返北京求職,他萌生了做外賣騎手的想法,這個職業足夠 " 靈活 " 的特點,是最能夠滿足他一邊面試,一邊保證收入的需求的。在綜合對比了美團、餓了麼、達達等平台後,滿哥認為 " 平台之間規則要求,以及收入等差别不大 ",于是最終選擇了在送京東快遞時就接觸過的達達。
選擇做外賣騎手的原因。數據來源:《新就業形态下外賣騎手社會流動特點和影響因素(2021)》
送外賣暫時成了盛放生活動力的容器。滿哥先斥資 4000 元買了一台雅迪 DT6 電瓶車,又花了 108 塊下單了一個保溫箱,還打電話給父母,讓其盡快将自己送快遞時的達達工作服寄過來。
2023 年 2 月 20 日,準備工作陸續完成,滿哥成為一名達達快送的騎手。
但很快,一些全新的磕磕絆絆也接踵而至。最初是父母的反對," 他們很擔心我開始送了外賣後就不好好找工作了。" 滿哥回憶道," 父母還是覺得在北京應該有份正常的坐班工作。"
接着,電瓶車這一生產力工具也掉了鏈子。全職送了将近一周後,滿哥發現自己巨資購買的電瓶車無法負擔繁重的外送工作量,每天的電量在 4 個小時後就會耗盡。無奈,他也只能沿用 " 老騎手 " 經驗,另花 2000 元買了輛電動車車架,下載了一個鐵塔換電 APP,沒電了就在街頭找換電櫃換電瓶。
事實上," 買車架 + 租電瓶 " 模式,一直是許多全職騎手的最優選擇,部分兼職騎手為了節約成本,也會選擇 " 雙租 "。
新騎手那些 " 老生常談 " 的困難,也陸續落在他的身上。送外賣的第二周,在天秀路與農大南路的十字路口,電瓶車剛拐彎,就被交警 " 攔下 " 罰了 20 元,他逆行了。沒過一會,拎着一堆物美超市訂單的滿哥,在中發百旺商城門口又剮蹭了一輛 " 老頭樂 ",大爺開口要求賠 200 元,他講了下價,最終付了 100 元了事。想到剛接連發生的兩件事,眼淚噼裡啪啦砸下來了。
" 感覺有點心酸。要注意交通安全的道理都懂,但有時為了趕時間只能無奈選擇逆行。" 滿哥回憶起那個瞬間," 其次,剛開始那個時候一天撐死賺個 100 多塊,一下子被扣了 120 塊,感覺一天都白幹了,心裡很難受。"
而身處系統中的他,也漸漸發現了一些不合理之處。剛開始,最常出現的是定位不清晰。特别是在一些不允許外賣車輛進入的高級小區," 走了很多彎路 ",拿着快超時的訂單在相似的樓宇之間找路,大晚上一個能問路的人沒有。
後來為避免此種焦慮的情況,不重蹈覆轍,滿哥都會行使自己作為兼職騎手的自由權利,在搶單時盡量避開那些容易迷路的小區。
但這種權利,有時候也會被系統 " 硬性沒收 "。" 有時盡管已經關閉了自動派單,但平台依然會自動跳出來一個專享訂單,如果拒絕,就會被扣一些‘指數分’,指數分影響系統推送的單量,因此有時候即使不願意去送也不得不去送。" 滿哥表示。
2023 年 3 月 20 日,距離失業已有 4 個月,做騎手已接近 1 個月。這天,滿哥出去跑了一上午也沒送幾單,休息的間隙,他站在路邊越想越郁悶,決定 " 不幹了 ",并在當天 " 火速 " 賣掉了自己的電瓶車架。
幾天後,他收到了新工作的 offer。逐步适應了新工作後,他又回到了系統中,重新開始騎雅迪兼職送外賣," 當錢以 5 塊、8 塊這種形式賺到時,我反而更能體會到背後的珍貴 "。
在 " 蓄水池 " 裡遊走的人
曾經,外賣騎手,憑着較低的學歷準入門檻、相對自由的工作靈活度,吸引了不少勞動力湧入,也一度被視為這個時代吸納就業的 " 蓄水池 "。
外賣騎手受教育程度分布。數據來源:《騎手的世界:對新職業群體的社會調查》,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但如今,這個 " 蓄水池 " 快要溢出來了。《電商報》在 2023 年年中發布的一篇報道中指出,目前美團旗下有着數量最多的騎手,超 624 萬,餓了麼平台旗下有 300 萬騎手,達達活躍數量也超過了 100 萬,再加上順豐同城等配送平台,國内騎手數量或已超過千萬。
僧多了,粥也就少了。這也是促使滿哥 " 不幹了 " 的導火索。
"3 月 20 日那天,我跑了一上午,才賺了不到 60 元,這個收入讓我越想越納悶兒,而且那個時候前期投資買車的錢也沒賺回來,工作也沒找到,整個人都有點心灰意冷。" 滿哥在那天早晨恍過神來,原來那些月入 2 萬、登頂 " 單王 " 的行業神話,和自己沒半點關系。
青年騎手月收入(人民币)分布。數據來源:《騎手的世界:對新職業群體的社會調查》,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以兼職的形式跑了将近半年後,滿哥也發現了一些單量變化的規律," 達達所派送的訂單多來自藥店和超市,以及其他平台分過來的餐飲訂單,天氣暖後,可能大家還是喜歡出去到店裡面親自去采購,所以春夏的單量遠少于秋冬的單量,而秋冬的單量則少于惡劣天氣。"
但過去一年的單量,似乎難滿足數量在膨脹的騎手。他和一些騎手交流後發現,晚上出去送 3 到 4 個小時外賣,頂多賺六七十元,單量稍多時,可以達到八九十元,但很少觸及百元。
單量競争激烈的境況,并非個例。有騎手回憶稱,前兩年,同樣的單價下,跑 500 單能有 4000 元的收入,而現在卻是 3500 元左右。美團眾包騎手蕭蕭有點懷念 10 天前剛剛送外賣的時候," 那個時候,天冷單多,有時候一次就能送個 5~6 單,但最近這幾天,基本都只能一單一單來 "。
在他經常送餐的那個美食城樓下,經常有閒着的美團騎手聚集聊天,平時會有二三十人,高峰期可能會更多,騎手聊來聊去,總會回到 " 沒單子 " 這個話題上。
考慮到沒那麼多單可送,蕭蕭也調整了自己的送餐節奏,現在他将找工作的事情安排在了早上,集中搶下午和晚上這兩個時段的訂單。
不過,好在收益足夠慰人。受益于低溫天氣,在 12 月,包含周末滿哥總共出去送了 10 天,賺了 1000 多元。" 每次也就是送 2~4 個小時,但因為單價比較高,所以對于這收入我還是挺滿意的。" 他表示。
除了趕上壞天氣外,多出一份力氣也能多賺一點。這兩天,滿哥還搶了一個包含 1.28L 的醬油、2 袋 5kg 的大米、2 袋 5kg 的小麥粉,總重量約 21 公斤的訂單,這一單就賺 20 塊。在做兼職騎手的幾個月裡,他也從不躲避這種訂單。
從上次失業後,來北京工作了将近 7 年的滿哥突然意識到,若斷掉可持續性的工資收入,自己手中幾乎沒有太多額外可供支配的錢,那時候起," 好好賺錢、認真存錢 " 便成了他人生接下來的目标之一。他曾把第一個目标 "10 萬 " 寫在了小紅書的個性籤名上,如今,已變為了現實。
某種程度上,滿哥應該不怕被 " 擠出池子 ",畢竟如今 " 全職騎手 " 已成為他人生的 " 過去式 ",而 " 兼職騎手 " 的身份則是人生拼圖中的一個 " 可選項 " 而非 " 必選項 "。
但他依然選擇留在系統中,依然會主動去搶配送費可能只有 5 塊錢的訂單。當被問起從什麼時候開始送外賣時,他想起來,在外賣剛剛興起那幾年,餓了麼、美團等平台的萌芽時期,自己就曾在大學校園裡送過外賣,而另一次就是現在。
新年伊始,滿哥收到了達達平台發過來的 " 年度總結 ",這一年,他兼職跑了 1900 單,配送裡程 4935.8 公裡,超過全國 90.9% 的騎手。
盡管這個 30 歲出頭的年輕人從沒想過,将全部精力投入在外賣騎手這個職業上,但新的一年裡,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依然會以騎手的身份,跑在北京的馬路上。就像朝着美好生活飛馳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