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互聯網經驗:盒馬鮮生:做題家、造詞人與大廠夢,歡迎閱讀。
圖片來源 @視覺中國
文 | 錦緞
從 2017 年阿裡提出新零售概念開始,新零售這個概念高開低走,每一年都比前一年關注的人更少一些。
新零售不紅了。
圖:新零售搜索指數一路走低。來源:百度
大多數下注產業更新的零售商都虧麻了,開始紛紛散場收縮戰線。
永輝 mini 關店 390 家,每日優鮮裁員年報稱全職員工只剩 55 人。除了偷偷發财的少數人之外,其他的生意模式都在積極散場。
為什麼大太監比小太監有錢?因為割的早。
只有盒馬還在一如既往地喊口号,每一年都比前一年更響亮。
就在今年 4 月,零售氪星球刊載了侯毅的一篇專訪,在專訪中,侯毅自信滿滿的闡述了,未來 10 年盒馬實現 " 一萬億銷售,服務十億消費者 " 的路徑和方法。
與其他的大廠 CEO 一樣,侯毅也有意無意的在朋友圈這個新的宣發渠道對外界解釋盒馬:
" 對于零售業,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也是一個最好的時代,傳統大賣場在全線退出核心城市,給了盒馬低成本高速拓展門店帶來了時代的機遇,也是盒馬成立 8 年來門店拓展最快的一年,今年盒馬的開店速度将遠超以往,機遇是給有準備的人的…… "
一個剛剛實現 2 個季度盈利,連燒 7 年錢的生鮮零售公司,喊出這樣的豪言壯語,與阿裡系的内斂低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01 生鮮沒有秘密
整個生鮮賽道的選手早已經意興闌珊:
叮咚買菜 240 億營收,還有 40 億人民币估值;
永輝的 900 億營收,今天只有 280 億人民币估值。
盒馬呢?600 億營收,虧損 7 年,始終沒有找到成型生意模式。
這樣一個盒馬,正想要通過 IPO,拿到 420 億人民币的估值。
平心而論,在今天的港股行情中,想實現這個估值實在是難度太大了。即使是呼風喚雨的華爾街造雨人蔡崇信,這也是極高的難度。
因為,盒馬只是個虧損的生鮮零售公司。
生鮮零售這個賽道之所以經營困難,主要原因在于這一行業毫無經營秘密:
所有的生意模式都已經嘗試過,其中能成型的,稍有盈利的,無一例外是背後強大的運營能力作為保障。
比如,生鮮社區團購,需要的是跟幾萬個團長,就幾捆白菜的問題不厭其煩的打交道,解決計算機解決不了的問題。這個賽道,需要具備強運營的能力。
能跑出來的公司,也無一例外是那些頗具盛名的有熱愛扎根社區基因的公司。
再比如,Costco 的會員模式,國内更是模仿者眾:山姆會員店,果蔬好會員模式,但最後能跑出來的,都是在運營上極為克制,願意扎下去跟挑剔但又注重品質的中產消費者打交道的零售玩家。
需要精選產品,提供好的體驗,同時能夠讓客戶信任,将預付款放進你的存儲卡中。
除了強大的運營能力,無限貼近客戶,不斷壓縮成本之外,生鮮零售業并無其他秘密,在這種技術擴散速度驚人的領網域裡,競争激烈程度可謂驚人,每個人都過得十分艱苦,每過幾年就有新的更強大的物種出現。
平心而論,我們也不能把一切問題都怪在盒馬頭上。
生鮮賽道的進化速度實在太快了:菜場被永輝取代的故事沒有講多久,緊接着就是生鮮電商,緊接着是前置倉模型,緊接着是社區團購。
吊詭的是,最賺錢的社區團購音量最小,最不賺錢的盒馬音量最大。
商業競争的基本原則正好是反過來的:越是毫無秘密,競争激烈的地方,參與者越是音量巨大,希望後來者接棒他的擊鼓傳花,在盒馬的案例中,二級市場的投資者就扮演了這樣的角色;
而越是參與者躺賺,不希望新玩家分一杯羹的地方,參與者越是聲量極低,不願讓其他人聽去了他們的秘密:社區團購的盈利模型好到大家都在埋頭賺錢,大批公司把名字改成了即時零售,悶聲發财。
大家心裡覺得社區團購不如 AI 大模型,社區團購的人也希望大家是這麼想的。
還在局中的社區團購小俱樂部會員則心知肚明,社區團購的盈利模型已經成立了,社區大媽們在小區微信群完成了流量收集,在地下車庫完成了商品高履約率的分發,貨損壓到最低。
社區團購憑借更低的履約成本,殺死了前置倉,殺死了生鮮電商,正在不斷逼近盒馬的成本線。
不同的是,在其他的互聯網公司,像盒馬這樣的需要不斷燒錢才能活下去的生鮮電商 + 生鮮超市,早已經變成了成本中心,簡化成為了零售業務的一個入口,比如京東,比如美團。
大家都默不作聲開始收拾殘局,只有盒馬還在發聲。
因為侯毅不服。
盒馬,就是這樣一個只有做題家命,卻長了一顆大廠的心的案例。
02 造詞人
盡管盒馬盈利能力極為有限,但是掌門人侯毅每年都會推出幾種新業态:新零售,O2O,生态,新物種,Mini,不一而足。
更耐人尋味的是,每一個業态經營沒幾年,就從迅速開店走到迅速關店減少虧損。
這背後折射了盒馬的經營态度:盒馬對于躬身入局,貼近客戶并沒有那麼多耐心,或者說,盒馬背後的阿裡,對盒馬并沒有那麼多耐心。
今天很多軟體初創公司,喜歡給自己貼上 AI,大數據,雲計算等等諸多标籤。原因很簡單,可以用這些标籤去吸引 VC 的注意力。在資金極度匮乏的今天,去經營一個 ToVC 模式,這比踏踏實實賣軟體賺錢,要輕松多了。
而盒馬的社區團購,小店,餐飲綜合體,Mini,前置倉,O2O 等一系列要你命 3000 的标籤,造詞如此之頻繁,與其說是新業态嘗試,很難懷疑不是一種向上管理的典型手段。
用更多的标籤,來在集團内部争取更多的預算,繼續無意義的燒錢之旅。從這個角度說,盒馬公關應該單獨拆分上市,人均效率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盒馬這樣的高調背後,是來自輿論的應者寥寥。
生鮮賽道的台下觀眾已經走光了。大家不是看不起盒馬,是看不見。
03 做題家基因
将侯毅從京東挖到阿裡開始組建盒馬的時候,阿裡内部對盒馬并不看好。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生鮮生意并不容易做,容易虧錢,很容易燒成大坑。
面對集團内部阻力,張勇向侯毅保證:" 錢的問題我來解決。"
在随後得到更高層大佬站台之後,盒馬從此占據了阿裡零售板塊的生态位,錢也不再是問題。
可惜,錢并不是盒馬最大的問題。
盒馬從誕生開始,都在為究竟什麼業态能夠既要完成高增長任務,又能構成成型商業模式而糾結,一整套擰巴無比的生意模式由此展開。
創始人侯毅畢業于計算機專業,是光明乳業的零售渠道老兵,又随後因物流方面的才華進入今日資本,從今日資本進入京東,打造了京東的物流系統,随後又被招至阿裡開始打造盒馬。
簡而言之,侯毅相信 O2O,相信好的物流系統可以解決生鮮一切問題。他相信新零售,新零售就是他的生命。至少從表面上,他從未質疑自己或盒馬,是否跑錯了方向。
即使是市值正在無限接近跌破 60 億美金的今天。
在策劃盒馬的隆中對時刻,盒馬起步就被打上了深深的做題家烙印:
在運營者眼中,盒馬需要解決的就是物流成本,只要每單超過 100 塊,盒馬必然成功。
侯毅擁有計算機學位和優異的京東工作經驗。在理工科創業者眼中,特别是有過拿得出手先驗項目的理工科創業者眼中,一切利潤本應都是可以計算機算出來的。
但從無人挑戰的一個問題是,盒馬提供的這一整套裝務,客戶真的需要嗎?
即使是盒馬估值跌到 60 億美金的今天,仍然沒有人問這個問題:
盒馬究竟提供了什麼與眾不同的服務,能夠讓他在這個前前後後幾百億資本開支的生鮮零售賽道上,确保自己赢家身份?
換句話說,成本可控的生鮮即時送達模型,盒馬線下店那種強調購物體驗的門店,真的存在嗎?
在消費者日趨理性的今天,人們更容易被社區團購的超低成本所吸引,所付出的代價無非是社區團購帶來的一日延遲。而這個模型顯著跑赢需要導流的每日生鮮代表的電商前置倉,顯著跑赢永輝所代表的生鮮超市,更不用說集幾十種業态于一身的 " 要你命 3000"。
從今天看,阿裡内部對盒馬最開始的反對是一道再簡單不過的數學。阿裡内部的零售老兵看得一清二楚:社區團購的高履約率在生鮮零售中,是一道硬杠杠,履約率低于這個數字,在成本上是完全不經濟的。
這種奧賽數學題是十分殘酷的,過不了就是過不了,失敗者很快就會被淘汰。竭力打造三好生形象的盒馬,做出的業績幾乎都是沒有意義的。
作為一個做題家,盒馬已經盡力了。
04 估值之謎
啟動 7 年,盒馬已經交卷了。現在真正關鍵的問題是,盒馬到底值多少錢?
叮咚買菜珠玉在前,盡管仍然有 240 億收入,但卻只剩 40 億市值,退市在即。一旦前置倉的故事已經講不下去,外資投資者抛棄失敗生意模式的速度是非常驚人的。
在 A 股,永輝的 900 億生鮮收入,也只有 280 億市值的對價。在非常艱難的今天,永輝自由現金流還有 30 億左右一年,10 倍左右自由現金流的估值,是給了永輝未來難以增長的暗淡前景一個相當準确的定價。
對于盒馬來說,想要支撐 420 億估值,要向市場證明的東西就未免太多了:
盒馬需要證明自己不是沒落的前置倉模式,盡管他确實是;
盒馬需要證明自己能夠以比永輝更低的資本消耗來達到 1500 億收入這個規模,這可能性之小,也肉眼可見;
盒馬還在嘗試奧特萊斯模式,會員店模式,Mini 模式,鄰居點模式,盒馬的要你命三千每年都有新花樣,聲量一天比一天高,背後的原因是:
盒馬想要講足夠的故事,匹配上這 420 億估值,至少在阿裡内部和基石投資者中,争取到一些注意力,不要把自己邊緣化。
想要達成這個目的,盒馬只能不斷的畫餅,喊口号,畫一條不可能實現的增長率的 DCF 曲線。在局内人眼中,這件事相當難以實現,大家對此也都心知肚明。
在咨詢師中間,一個流傳甚廣的笑話是:
" 盒馬怎麼才能賺錢?"" 上市後跑得夠快就能賺錢。"
05 結語
我想起一個有趣的細節:
在盒馬在集團内部被褫奪社區團購業務之後,侯毅在公開媒體上對社區團購業務表達了不看好:" 社區團購只是一種交易形式。"
在每一次盒馬被削弱功能之後,侯毅都會表達大同小異的觀點:集團沒有給我足夠信心,盒馬的業務被其他業務部門搶走了,盒馬的未來我充滿信心,集團需要的是長期主義。
不知道盒馬 IPO 之後,侯毅還能不能對港美股那些刁鑽的二級市場投資人說出同樣的話。畢竟,叮咚買菜已經跌到 36 億了。
在我們眼中,盒馬走到今天,每個新消費泡沫的參與者都有責任。盒馬有着做題家的命,卻得了大廠的病。在盒馬一杯接一杯的資本狂飲之時,沒有人扮演酒保角色,拿走本不屬于盒馬的酒杯。
也許,這才是盒馬迄今靈魂難以安放的主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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