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電影經驗:為什麼特工片裡的女人總是活不長?,歡迎閱讀。
與《碟中諜》系列暌違五年之後,年過六十的 " 阿湯哥 " 終于帶着《碟中諜 7》殺了回來。
還是觀眾們「最熟悉的味道」,依然有緊張刺激的動作戲和交響樂,有經典的 " 阿湯跑 ",還挑戰了懸崖騎車跳傘實拍。
縱使有 " 阿湯哥 " 的光芒和情懷加持,也少不了觀眾對《碟中諜 7》的對劇情的吐槽,尤其是麗貝卡 · 弗格森飾演的女主角伊爾莎被毫無邏輯地「謝幕」。
特工片中的女主無故下線早已不稀奇,它甚至也包含在那個「最熟悉的味道」中。
縱觀《碟中諜》系列,我們會發現伊爾莎已經是活得最久的女主角,她創下了這個系列女主的返場次數之最——兩次。
也正因如此,她的下線讓觀眾格外沮喪,我們不禁開始思考這個現象——
《碟中諜》系列已經拍了近三十年,有一個主題總是反復被強調,那就是所有跟男主角伊森 · 亨特親近的女人,都會陷入巨大危險,甚至難逃一死。同時,伊森又總是面臨「兩個女人只能選一個」的兩難情境。
《碟中諜》第一部的女特工莎拉,本來和伊森在執行任務時還暧昧得好好的,結果主線劇情還沒展開,就突然被反派刺死。
《碟中諜 3》開頭,伊森要在直升機上同時拯救兩位女搭檔,一位的體内被安裝了炸彈還有 20 秒就要爆炸,另一位則是被甩出了直升機外随時有掉下去的危險,伊森只成功救下了一位,另一位的死成為伊森找反派復仇的動機。
《碟中諜》系列女性角色
雖然第二部坦迪 · 牛頓和第三部李美琪飾演的女搭檔僥幸活了下來,但她們都沒再回來過。
就連在第三部結尾已經跟伊森修成正果的妻子茱莉亞,也沒有再參與到伊森的人生中,多年後她在《碟中諜 6》短暫上線又迅速退場,似乎只是為了來完成将伊森交給下一任女主的儀式。
麗貝卡 · 弗格森飾演的伊爾莎憑借在《碟中諜 5》的驚豔表現大受好評,終于在《碟中諜 6》熬成了伊森的女友,成為該系列第一位不只有花瓶設定,而是能文能武,與伊森旗鼓相當的「諜女郎」。
然而這個角色卻在《碟中諜 7》中,又一次被擺上了「美女二選一」的天平——反派一上來就抛出了 " 兩個只能活一個 " 的規則,甚至沒有給出任何理由,伊爾莎就如同執行程式一般迎接了自己的死亡,将伊森身旁的位置讓給了新人格蕾絲。
《碟中諜 7》伊爾莎、格蕾絲和 " 白寡婦 "
又一場女主交接儀式完成。
伊森 · 亨特的「萬人迷」屬性也在這一部達到峰值,伊爾莎、格蕾絲和 " 白寡婦 " 三個女人都對他有着特殊情愫,編劇甚至還增加了一個死在過去的新角色瑪麗,她的死亡讓伊森決定加入 IMF。這些女角色的存在好像只是為了死去,她們的死去又只是為了給男主一個行動的理由。
評論界有一個判斷電影中女性角色創作程度的簡易方法,叫作「貝克德爾測試」,只要電影滿足以下三點要求即可通過測試:
· 片中至少有兩個有名字的女性角色
· 她們互相交談過
· 談話的内容與男性無關
看起來都是些非常簡單的門檻,然而卻有大量的熱門影片未能通過測試,《碟中諜》系列也幾乎沒有一部能同時滿足三個條件。雖然「貝克德爾測試」不能作為評判女性角色好壞的标準,但它側面反映了主流電影中的性别失衡現狀。
三十年來,我們看着伊森 · 亨特挑戰一次又一次「不可能任務」,飛躍一場又一場生死較量,跑遍全球一個又一個名勝地标,而他身邊的女人們,也只屬于風景的一部分,在這趟高速前進的列車窗外被驚鴻一瞥又快速掠過。
在這套編劇公式中,女人沒有被當作活生生的人來寫,更多的只是作為英雄男主的獎品或犧牲品。
很遺憾,像《碟中諜》這樣草率處理女主角的方式,在特工片或動作片中早已司空見慣。跟同一類型的元老詹姆斯 · 邦德比起來,伊森都已經算是專情。
家喻戶曉的《007》系列從上世紀 60 年代開始,就形成了一套女主選角的審美公式:天使樣貌魔鬼身材,她們通常衣着性感地出現在鏡頭裡,毫無理由地愛上邦德,并随時願意獻出生命。
而「鐵打的邦德,流水的邦女郎」也被默認為《007》的遊戲規則,仿佛這個系列天生需要尋找源源不斷的新鮮女性肉體。我們回看早期《007》的電影海報,也會發現它們結合了一種色情主義的視覺消費模式。
大眾傳媒樂此不疲地關注和讨論每一任的「邦女郎」,吹捧她們是不可或缺的角色,但關注點卻從不在角色上,而在于「邦女郎」夠不夠美麗、性感,配不配得上邦德,每次敲定新的「邦女郎」就會進行一番歷任比美也是保留節目。
究竟是什麼造就了這種叙事範式呢?這其實源自電影古早的魅力機制。
電影符号學家麥茨認為,電影其實就像一面鏡子,觀眾來到銀幕前,得到一個可以自我認同和自我投射的虛構世界。看電影的快感就是這樣產生的。
動作片是非常追求視覺快感的片種,比其他類型更需要奮力創造出各種各樣的奇觀,來滿足觀眾對快感的渴望。而這種類型片的目标閱聽人從一開始就默認為喜歡女性的男性。
電影理論家勞拉 · 穆爾維在《視覺快感與叙事電影》中談到:
" 當觀眾認同男主角時,他便将自己的視線投射到他的同類、他的銀幕替代者身上,從而,男主角控制事件發展的權力與性欲觀看中的主動性權力彼此相結合,兩者都賦予人完整的滿足感。"
也就是說,男明星的魅力不再是作為欲望對象的魅力,而是作為一個富有權力的理想自我的魅力。女性角色則被賦予強烈的性感效果,作為視覺奇觀的一部分,成為觀看者欲望的對象。在觀眾的潛意識裡,更多的是想成為那個無所不能的邦德,去擁有那些美不勝收的女郎。
在這種魅力機制的運作下,動作片中的絕對主體塑造必然是集中在男主角身上,編劇們也就懶得在女角色身上花費太多精力,她們只要在合适的時機出現和死去即可。
這套叙事模板可以經久不衰,原因說到底很簡單:觀眾選擇了這樣的電影,電影培養了這樣的觀眾。
那麼,在今天的語境下,這樣的範式還能延續下去嗎?其實,這次《碟中諜 7》伊爾莎之死引發的負面反響已經給出了答案,觀眾在對這種偷懶的角色塑造說「不」。
電影這只沉睡的巨獸,在女性铿锵的發言和呼喊聲中醒來。好萊塢的商人們發現,原來女人也會看電影,于是不得不重新檢視手頭的電影項目,摒棄那些過于扁平和刻板的女性形象。
近些年來,在特工系動作片領網域逐漸出現了擁有獨立主體性的新一代女角。
《極寒之城》(2017)
《極寒之城》(2017)不僅讓查裡茲 · 塞隆飾演一名多重間諜,而且安排了一個非常燒腦的劇本,這在女特工動作片裡并不多見。影片中的塞隆沒有賣弄 " 美人計 " 去執行任務,而是交出了一段長達十幾分鍾拳拳到肉的打鬥戲,凜冽殘酷的現實風格和動作設計,讓它成為影史最精彩的打鬥長鏡頭之一。敬業的塞隆為了完成這場戲還被打掉兩顆牙,需要接受手術。
《黑寡婦》嘗試翻轉特工片套路,不再将女特工作為一種性感美豔的資源來利用,而是強調她們被培養作為戰争犧牲品的起源,最後黑寡婦完成了對操控者的反叛,并營救出所有像她一樣的女特工。雖然影片在執行上稱不上完美,但至少提供了一種新的女特工造型——穿着更适合打鬥的戰衣和平跟靴,不是露背裙和高跟鞋。
《黑寡婦》
随着越來越多女性電影人得到工作機會,女導演吉娜 · 普林斯 - 拜斯伍德帶來了更激進的《永生守衛》,她不僅組建了一個女性人數占 85% 的制作團隊,而且她的電影的主角也是一位非常能打的強悍女性,率領着一支神秘的不死軍團,打鬥場面幹淨利落甚至兇狠,得到觀眾普遍好評,在流媒體的發行成績亮眼。
《永生守衛》
除了電影,一些劇集如《殺死伊芙》《疑犯追蹤》等也塑造了令人印象深刻的非典型女探員形象,事實證明,更多鮮活的女性形象能夠為類型片帶來更豐富的觀賞性,也能提高不同人群的觀影體驗。
《殺死伊芙》
現如今,從總量上看,動作片裡擁有獨立人格的女性角色仍然非常少,更别提由她們擔任主導角色的作品了。
一方面是因為任何類型片的成熟都需要一段過程,創作者們仍在探索如何寫好新的女性角色;
另一方面,觀眾的觀影習慣的轉變也需要時間,由于習慣了傳統的男性叙事,部分觀眾在面對新的電影主體出現時,往往難以适應,表現出拒絕接納女性叙事,轉而用 " 政治正确 " 的标籤來否定其存在價值。
但是無論如何,創作更立體的女性形象都将成為這個時代的趨勢。連最固若金湯的《007》系列都悄然做出了改變,在最新一部電影中女探員和「邦女郎」都表現出色地活了下來。
正如塔奇曼所說:" 大眾媒介反映了主導的社會價值。" 現實中的女性也影響着電影中的角色塑造,正是由于女性社會地位的提高,觀眾和創作者女性意識的覺醒,才有了電影叙事範式的轉變。
希望在不久的未來,我們不僅僅能看到特工片裡的女人們 " 活下來 ",還能看到更多的 " 她們 " 活得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