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财經經驗:爆紅内地的(G)-IDLE,是偽女性主義的勝利?,歡迎閱讀。
圖片來源 @視覺中國
文 | 音樂先聲,作者 | 丁茜雯,編輯 | 範志輝
偶像解構女性故事,脫離不開口号化的 " 造神 "。
近期,當紅 K-Pop 女團 ( G ) I-DLE 發布全新專輯《Super Lady》,延續此前風格搭建的 " 女權宇宙 " 再度引起極大争議,"gidle 抄襲争議 "、"gidle 新歌 MV 撞車多位歐美歌手 " 等詞條更是連續多日登上熱搜前列。
而在韓國本土,同樣的争議也愈演愈烈。
從先行曲《Wife》被指低俗引起的口碑崩盤,再到從去年剛發行的《Allergy》《Queencard》開始,便一直浸淫在被質疑抄襲、以女性話題為概念來掩蓋歌曲制作口水化,以及高喊反容貌焦慮卻依然是以精致妝造服美役的現實所引起的聽眾反噬。
數據顯示,本次回歸主打曲《Super Lady》也在發行當日(1 月 29 日)僅空降 Melon 日榜 30 名,首小時約 2 萬收聽空降 Melon Top 100 實時 22 名,甚至遠不如去年《Queencard》實時 12 名的成績。截至 2 月 2 日,已發行四天的《Super Lady》也在 Melon 日榜排名持續下降一度跌至 67 名,即便在 2 月 4 日後借助舞台打歌效應、粉絲打榜等操作有所上升,但其也是 ( G ) I-DLE 歷屆主打曲中音源最差的一首。
不難看出,憑借講述女性議題在近兩年炙手可熱的 ( G ) I-DLE,如今也遇到了一定的流量困境。那麼,屢試不爽的 " 女權宇宙 " 為何失靈了?女性的音樂故事又該如何講述?
為何抵觸之聲開始蔓延?
事實上,女性叙事、女權主題在如今的 K-Pop 女團概念中并不少見。
其中,(G ) I-DLE 更接連憑借《Tomboy》《Nxde》《Queencard》在海内外實現接連爆紅。但随之而來的,包裹在精致化女團外衣下的 ( G ) I-DLE 雖以女權主義、女性話題為概念,整體上多個作品的内在邏輯仍只是淺顯地向大眾傳遞着容貌、身材等問題才是影響女性生存的主要矛盾。盡管借此也同樣收割一定的消費市場,但也被大量聽眾尤其是女權主義者看作是 " 恰女權飯 " 的流量生意。
尤其是此次所發布《Super Lady》,也同樣被冠以 " 背刺 " 同性的批評之聲。歌曲 MV 被指大量借鑑歐美數位 Diva 作品,包括撞車 Beyonce《Renaissance》、Cardi B 與 Megan 的《WAP》、Taylor Swift 的《Look What You Made Me Do》等,從場景、元素應用、鏡頭語言等均出現照搬或是雷同。
而早在去年, ( G ) I-DLE 發布的《Allergy》也被指出照搬 Olivia Rodrigo 的《Brutal》、Taylor Swift 的《Anti- Hero》以及 Ariana Grande 的《Side To Side》等 MV,預告照更是被指完全照搬海外攝影師做廣告創意,大量相似的分鏡更令其 " 原創女團 " 的标籤遭受質疑。
另一方面,除了 " 抄襲 " 女性音樂人作品的高熱度外, ( G ) I-DLE 作為 K-Pop 藝人中的一員,也是經紀公司和制作團隊通過概念生產的表演者,内在的反抗遠遠談不上真誠和徹底。因此,女性主義成為了 K-Pop 創作的概念,某種程度上為 " 女性發聲 ",但濃厚的商業性和自我物化,令所謂的 " 女權 " 内容更像是噱頭營銷的 " 時尚單品 "。
最為典型的,便是《Super Lady》的 MV,很大程度上要依靠粉絲的二次解讀來向 " 女性主義 " 貼近,但在 MV 中,女偶像的胸、腿、屁股等身體部位脫離整體,在具有一定男性視角的鏡頭下被重點突出來單獨消費,其所借用的埃及豔後、美杜莎等非傳統的女性形象,也含帶着難以去性化的視角。
而深層次的原因,則是自《Tomboy》在韓國、中國等大火後,此後的作品中均是換湯不換藥的 " 口号化女性主義 "。最為典型的,便是大量堆砌具有一定高位含義的語句。比如《Super Lady》便僅僅是在頻繁重復 " 叫我 Super Lady"," 跟随 Super Ladies",缺乏事例的诠釋也沒有支撐為何要 Follow"Super Lady" 的内核。
可以說,也正是這種歌詞内容的貧瘠感,也令其被大量聽眾批為口号化的原因所在。
同時, ( G ) I-DLE 在多個作品中 " 洗腦 " 重復的具有高位姿态的 Top、Super、Queencard 等形容,也并未徹底去物化。說白了,以 ( G ) I-DLE 為首的部分 K-Pop 女團,即便高舉着女性主義、女權的大旗,但本質還是男凝視角產物下的女團產品。
相對的,其也只是片面地停留在質疑乃至诋毀代表着純真、可愛的女性氣質,并非是将批評指向性别不平等系統,同樣也是對于女性氣質的另一種刻板定型,甚至可以說," 雌競 " 的底層邏輯也并未消失過。
這種女權概念與作品所呈現出的割裂感,也在一定程度上是源自于狹隘的女性主義,以及 K-Pop 消費市場仍舊看重男性消費者比率的原因。這也就必不可免地投射到其音樂之中,在不斷的重復與固守中令閱聽人審美疲勞。
此外,圍繞在 ( G ) I-DLE 隊長及團隊制作人田小娟身上的相對确鑿的抄襲争議,也同樣在近些年被看作是在吃到女性主義紅利的前提下," 抹黑 " 了女性音樂人維護原創作品創作控制權的努力。更進一步來說,對于 K-Pop 行業内難得出頭的女性制作人而言,也同樣是足以成為受到波及 " 一損俱損 " 的案例之一。這同樣與其音樂作品中所呈現出的女權形象相違背。
2022 年 2 月,田小娟為女團選秀節目《放學後心動》所創作的歌曲《SUN》與男團 ATEEZ 在 2018 年發布的《WAVE》部分旋律相似引發質疑抄襲後,田小娟方則将《WAVE》制作人 Eden-ary 加入作曲欄,卻被 ATEEZ 所屬社 KQ、Eden-ary 發文稱 " 并不知情 "。
即便田小娟随後為争議道歉,但《SUN》仍舊在 6 月被登記在韓國音樂著作人協會,且在作曲一欄删除 Eden-ary。有意思的是,時隔一年,這些充斥着抄襲論證的貼文也在田小娟方舉報下接連删除。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即便女團的女性主義、女權思想含有一定的悖論性,但這也确實令不少女性聽眾關注女性問題。只不過,恰恰也只是一昧效仿歐美女性 Diva 力量,生硬地将其與脫離不開儒家文化影響的 K-Pop 相結合,矛盾感也就油然而生。
到底該如何講好女性故事?
在當下,男性為主要管理層掌握話語權、女性消費閱聽人比例影響消費市場的畸形音樂體制,也令絕大多數女性音樂人所謂的 " 覺醒 " 都不可避免地帶有一定的二元特質——即要麼是好女孩,要麼是壞女孩。
最為典型也被女團借鑑較多的便是 Taylor Swift 的蛻變。
在 Taylor Swift 出道早期,其青春甜美的鄉村歌手形象被看作是 " 少女情人 ",那時她強調自己只寫 " 關于(她)感受的歌曲 ";而後來,随着 Taylor Swift 與 Kanye、卡戴珊的錄音事件爆出,被認為撒謊、頻繁談戀愛并将前男友們寫進歌曲裡的 Taylor Swift 則成為了異類的 " 壞女孩 "。即便證實清白,Taylor Swift 也成為了哪怕只是來看橄榄球比賽,卻也能夠被有些人認為是破壞賽果的存在。
不過,自 2014 年公開自己的女權主義者立場後,Taylor Swift 的作品中也開始或溫和、或犀利地反擊一切惡評,高舉女權大旗反對音樂產業對女性的剝削。比如在《Slut!》中,其便質疑行業内對于男性音樂人戀愛不斷反被看作浪漫風流轶事,而女性卻要為此遭遇羞辱的不平等現狀,包括在《The Man》中更是進一步 " 陰陽 " 性别雙标,即便有同樣的成就,女性依然要在待遇、社會承認方面遭遇困境等等。
在 Taylor Swift 的女性視角音樂作品中,很少見到單一、扁平、叙述累贅的口号化歌詞,普遍是以小見大的叙事、充滿力量與反擊不公的态度、具像化的表達以及朗朗上口的歌詞,娓娓道來自己或是其他女性的經歷。比如有樂迷便指出,《Slut!》中将人們丢出來的石頭與棍子,形容為針對女性的困境和非議,顯而易懂的表述也往往無需粉絲二次加工潤化,便能明白其所要表達的情緒。
因此,這也能夠引起聽眾尤其是女性閱聽人最為直接、廣泛的共鳴,其争議也并未如 K-Pop 女團般,反倒是真正赢得了這一群體的認可。當然,這種形象也令其進一步積累了資本和成功,并帶動講述女性故事在主流視野的進一步流行。這也正是應了所謂的 " 既順從于商業體制,又能巧妙地對其中的規則加以利用,同時在某種程度上背叛它 "。
但是,偶像女團是不是就一定不能做成女性主義呢?并不。
同屬注重精致化妝造、場景的 K-Pop 範疇裡,也有推翻典型女性物化的例子存在。比如本月少女的《Butterfly》便不再為展現精致化女團形象服務,成員們均為純色長衣長褲、簡單低調的造型,成為表達所有女性身處困境也要 " 破繭成蝶 "、" 蝴蝶效應下所有女孩皆為珍貴的本月少女 " 的歌舞概念 " 表演者 ",這種統一、低調的服化道自然也将觀眾的視線轉移到關注表演上,而不是凝視身體部位、指點妝造是否精致符合成員。
值得一提的是,這支 MV 主要的鏡頭視角也并非集中在女團身上,而是以定格全球各地不同膚色、年齡、宗教、體型的素人女性為主,比如白化病冰島女孩、身穿統一校服的中國女孩、被頭巾束縛的宗教女孩等等。
這些形态不一的素人女性,也通過奔跑、跳舞等行為表達着破繭獨立的活力與熱切。相比以空洞的 " 說教 " 感教育女性該如何去做的角度,這才是打破物化女團形象、颠覆傳統女團叙事的一次有意義的商業化嘗試。
流行音樂評論家崔順實(音譯)就認為," 在 K-Pop 行業裡女性偶像很大程度上仍然在被邊緣化,她們無法接觸到敏感話題尤其是與性别相關的話題,比如女權主義,這是會讓行業、偶像們擔心失去男性消費者比例的問題 "。不過,她也指出,叙述女性視角的音樂故事,就需要打破限制、進行變革," 女團產品因此多樣化,現實生活中的女性也可以受到這些努力的積極影響 "。
可以說,要講好女性議題,就不能只是空洞的口号化。
如上文提到的 Taylor Swift,其在《The Man》中圍繞着男性身份特權進行了一系列諷刺,提出 " 如果我是男人,是不是将更快利用特權達到巅峰?",并與擁有成就的女性所遭遇的困境在歌曲中對碰," 若我在外炫耀萬貫家财,形象就從努力上進變成靠人上位 ",最終落點在女性才是主宰一切的人中翹楚。同樣的,Kelly Clarkson 的《Stronger》中,其告訴女性 "Stronger" 是因為 " 殺不死我的會讓我更堅強,你不在了不代表我是孤獨的 "。
另一方面,這種空洞感、口号化的規避,也在于音樂人的重點是否放在深入女性、女權議題,而非只是停留在吸收對立矛盾的紅利、對某一身份下的女性的刻板印象。
比如,本次 ( G ) I-DLE 發布的先行曲《Wife》就與當下全球保守主義回潮影響下的 "Tradwife" 刻板印象如出一轍。即便在中文翻譯的潤化下,将 "Want me your wife but she is uhm uhm" 中第三人稱的 "she" 換位第一人稱 "me",繼而表達出掉書袋釋義為 " 可我并不買賬 / 先讓我猶豫一下 "。
而回看原本的歌詞内容," 爬上來 "、" 将我喂飽 "、" 如魚得水為你展現優美的舞姿 ",以及充斥諸多語氣詞等大量似是而非的抽象歌詞,也被大量韓國網友、韓國女性論壇指出口水化、以及使用了一定 19 禁性暗示來描述家庭主婦,并無法直觀從歌曲中聽出如粉絲所言 " 女性可以不必成為家庭主婦 " 的獨立之意。
這同樣也顯露出,如 ( G ) I-DLE 這般的所謂女性作品,對女權主義的表達仍是有限的,是對于女性的處境與認知以簡單化、片面化的理解來向大眾 " 呼籲 ",一定意義上來講,這是忽略了女性面臨的諸多現實困境以及壓迫和不平等的音樂作品,為了概念而概念。
結語
當然,行業對于女性音樂人尤其是偶像女團的系統性偏見,是從始至終都存在的,也并非是容易消失的。而試圖通過社會議題來拔高作品深度、内涵,也是諸多 K-Pop 藝人屢試不爽的慣用做法,只是如何拿捏商業性和人文關懷性,仍是一大難題。
就像如今,K-Pop 女團在高喊着反容貌焦慮、反身材焦慮、做自己就是 Super Lady,卻難以真正甩開精致的妝造、或可愛或魅惑吸引粉絲 " 入坑 " 的表情管理,去表達性吸引力的桎梏。
女團作為白幼瘦審美下誕生的產品,要擺脫男性凝視的影響本就困難重重,如網友所言," 沒有打動人心、引起共鳴的歌詞以及音樂性的内核,只是在姐就是女王、我就是假小子,對于無法擺脫外在大眾審美影響、難以真正做自己的女團來說,實在是太過蒼白了 "。
而 ( G ) I-DLE 也正是在這種立場上,卻站在了 " 指導 " 女性聽眾跟随其成為 "Super Lady",也就不外乎女性聽眾提出異議。即便是同樣遭遇過質疑的 Taylor Swift、Beyonce 等也并未如此站在 " 人師 " 的角度上,更多是以平視的态度引起女性聽眾的共鳴。
畢竟,女權音樂或者說倡導女性主義的音樂作品的創作底線便是 " 女性平等 ",不然也不過是只得其形、不得其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