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海清,從沒受過這種委屈,歡迎閱讀。
從《隐入塵煙》到《我本是高山》,近一年有關海清的讨論,在"好"與"不好"間跳轉了很多次。
實際上,争議始終伴随着她。在人人都擅長隐藏的娛樂圈,她是極少數從不掩飾野心和渴望的人。
扮演"國民媳婦"的那幾年,她被質疑一直在舒适圈裡遊泳;後來嘗新類型角色,又被說"演什麼都是海清本人"。
她曾經很在意那些評價,在渴求被肯定、被接納的那些年,她以各種方式不停地嘗試與證明自己。
漸漸地,随着年齡的增長,她平和了許多,她說,很多事情就是一道檻,逃不掉的,怕也沒有用,所以去面對吧。
海清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她出生在一個大家族,外公外婆是金陵的顯赫人家,中國城市中現存規模最大、形制最完整的古民居建築"甘熙故居"曾是她的家,如今已經變成了南京市民俗博物館。
甘家世代都是讀書人,也是昆曲、國劇世家,甘家公子都與梅蘭芳來往密切,中國黃梅戲傳承發展重要的開拓者和貢獻者嚴鳳英也曾是甘家的三少奶奶。
按照祖上傳下來的規矩,甘家後輩無論男女都要學藝,偏偏到了海清這裡,學啥啥不靈。學昆曲,她覺得整天咿咿呀呀的吊嗓子不好聽,只堅持了2個月;後來跟四外公甘律之學國劇,她也不感興趣,每天練功都哭喪着臉。
不學戲,那就學樂器。二胡、月琴、三弦問了一遍,她都不喜歡,因為這些都是"幕後藝術",她不想站在台下,既然要演,那就站到舞台最中央去。
海清童年照
差不多4、5歲的時候,海清開始學習舞蹈,能穿着漂亮衣服演出,她想想就開心。學舞要吃苦,日常練習基本功壓腿、拉筋時,整個教室都是孩子的哭嚎聲。海清也覺得疼,但她很少喊,因為她知道,這都是在為未來做準備,只有忍住了現在的疼,日後在舞台上才不會丢人。
小學六年級,省藝校到各個舞蹈學校招收學員,海清想去報名,父母不同意,覺得把舞蹈當愛好培養就可以了,女孩子還是要規規矩矩地念書、學文化。海清不甘心,拿着偷來的戶口本悄悄跑去招生辦。一個月後,錄取通知書被寄到家裡,父母沒告訴海清,偷偷藏進了一本百科全書裡。
一整個暑假,海清都在等藝校的通知,望眼欲穿,臨到開學還是杳無音訊。她覺得沒希望了,還是得老老實實回學校讀書,走進書房,收拾書包,一抬頭,看見了被放在書架最上面的百科全書。那本書她過去從未讀過,但那一天,她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它,然後就看到錄取通知書從書頁中掉落。"是命運讓我打開那本書。"直到現在,海清都非常笃定。
距離去藝校報到的日子只剩幾天,海清還是沒有和父母達成一致。雙方誰都不肯讓步,争論中,是外婆的一通電話結束了紛争:"孩子的事情,就讓孩子決定。"——海清就這樣走進了藝校的大門。
長大後,海清問外婆,當初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外婆的回答是:"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而且他們(指海清父母)現在過得也沒有很好呀。"
海清少女時期
海清确實很擅長由着性子做事情。
少女時期,她很喜歡穿裙子,但學校有校服,嚴格的家教也規訓她不能穿太短、太花哨的裙裝。她表面服從,背地裡卻會把喜歡的衣服藏在書包裡,外出穿,回家前再換掉,不嫌麻煩,她想穿就必須要穿。
去少年宮學舞蹈,老師選她做領舞,和另外兩個孩子一起排舞時,她不停提出自己的想法。老師不聽,她也不說什麼,悄悄記下,等到正式演出時全都展示出來,吓老師一跳。
去藝校上學,學校管理很嚴格,内務整理、課堂訓練、日常演出,這些都有規章條例。她每條都遵守,又覺得很麻煩,最讓她失望的是,報考藝校的初衷是為了"舞蹈表演",結果入學才發現,這裡只有舞蹈,沒有表演。
有次因為一件非常小的事情,海清和老師起了争執。回家後她告訴父母要退學。父母沒搭腔,第二天就把她送回了學校,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任何一種選擇都要付出代價,就算後悔了也得受着。
海清少女時期(右)與家人合影
那天之後,海清再沒提過"退學",在學校安心練功、學習文化課,好像換了一個人。17歲,藝校畢業,因為在校表現優秀,海清被留在劇團成為職業演員,每月工資有800塊。當時很多同事為了掙外快都會外出接"私活",她從來不去,那是違反規定的事情,她不敢,也不幹。
在劇團上班時,海清始終惦記"表演"。有一天讀報紙,她在中縫裡看見了一則表演補習班的廣告,她覺得機會來了,立馬報了名,用攢下的工資全都交了學費。她想考大學,上電影學院,當一個真真正正能"表演"的人。
整整一年,海清都在全力備考,那時她白天在劇團練功、排練、演出,晚上蹬自行車去補習班上課,回到家還要學習文化課,時常看書到天亮。南京多雨,碰到極端天氣培訓班同學都會請假,唯獨海清從不缺勤、從不怠慢。
這就是實現夢想的代價,海清明白,并且樂在其中。她不在乎過程有多辛苦,或者說,她其實感受不到苦和累。以當時的視角,她只能看見路的前方有光亮。她根本無暇顧及沿途的風景與荊棘,她只想趕快跑進光裡,然後觸碰它、擁有它、穿透它。
海清舊照
1997年,海清去上海參加北電的招生考試,父母不放心,跟着一起去。學校附近的公交車站都是考生,海清媽媽環顧四周,對女兒說:"你看看,人家長成那個樣子,你長成這個樣子,自己去考試小心一點。"
到了復試,16歲的範冰冰在隊伍前列,媽媽看見她走進考場,扭頭用地道的南京話又說:"那個姑娘真漂亮,她進去了,沒得你混了。"
海清也知道自己不漂亮,但她不為此自卑。在演藝圈尚且還有"實力派"的年代,她很确信,外貌之外,自己一定還能抓到一些别的東西。
海清所在的97級表演班是北京電影學院教育史上的一塊"實驗田"。當年系主任齊世龍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燒"到了招生标準上。"俊男靓女"一度是藝校初試的硬指标,齊世龍偏偏提出:考生可以不漂亮,但是一定要有特點。
因此當20歲的海清出現在考場上就立馬吸引了齊世龍的目光,"太靈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哪兒哪兒都透着靈勁兒"。
就這樣,海清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了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懷揣着"要在中國電影史冊留下自己名字"的夢想,她從南京去了北京。
那時表演班是"雙主任教員",齊世龍和黃磊都是班主任,除非發生開除、記過一類的大事,剩下的所有事情全由黃磊負責。
這一年黃磊26歲,剛剛演完《夜半歌聲》,火得一塌糊塗,得知他擔任班主任,海清特别失望,"我是衝着老教授去的,他是明星,還那麼年輕,肯定不靠譜"。
那如何表達自己的不甘和憤怒呢?破罐子破摔。海清是南方姑娘,吃不慣北方的飯菜,所以初到北電時,她只能用饅頭蘸着菜湯充飢。入學時海清只有99斤,15天軍訓結束後,她的體重飙升至128斤,驚呆所有人。
北電97級表演班合影
黃磊(二排右一)、海清(三排左五)、黃海波(四排左三)
正式開學後,海清是整個班級裡最不積極的學生,不交作業、不參與排練,天天蹲在排練廳門口發呆神遊,腦袋上還扎倆辮子,巨大的向日葵頭繩支棱在頭頂。黃磊每次看到她這個樣子都會訓兩句:女孩子吊兒郎當的像什麼!趕緊滾回去上課!
海清從來不反駁,反而覺得這是黃磊很負責任的表現。漸漸地,她抹去了對于"明星教師"的偏見,開始從心底裡接納這位年輕的師父。
有一次,黃磊留課堂作業,讓大家去讀兩部長篇小說《穆斯林的葬禮》和《靜靜的頓河》,将近200萬字。之後幾天,海清天天把書抱在懷裡,下課看,吃飯看,洗漱刷牙也要看,上課一問,全班只有她完成了作業,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她是怎麼堅持讀完的?
海清、黃磊
大一開學不久,海清去看話劇《茶館》,那是她第一次走進人藝劇院,興奮得不得了,"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看什麼都覺得新鮮"。直到演出開始,她還在東張西望,有人踢凳子警告她,别四處轉頭!太影響後排觀眾了。
那場戲看下來,海清出了一身的汗,太激動了,殿堂級的中國話劇舞台果然名不虛傳。為了平復心情,她沒有坐車,從王府井走回了電影學院,路上就決定畢業一定得去人藝上班。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海清特别相信這句話。小時候她想上藝校學舞蹈,成功了;18歲時她想考大學,也成功了。現在要考人藝,她想只要自己肯努力、下功夫,就一定能心想事成。
大學時期的海清
大學四年,海清都在朝着"人藝"狂奔。别人出去玩,她留在圖書館裡研究戲劇理論;别人出去拍戲賺錢,她留在劇場裡琢磨話劇排練。有次一位同學耽誤了話劇排練,海清氣得不行,衝進男生宿舍,一腳踹開了同學寝室的門,質問對方為什麼不去練習,吓得整個寝男生大氣都不敢出。
海清是南方姑娘,說話前後鼻音不分。為了糾正發音,她照着"偏方"含着石子練習台詞,那時她還戴着牙套,磨得嘴裡和舌頭上都是水泡。
整個大學時代,海清就試了一場戲,和黃海波一起去《笑傲江湖》劇組,雙雙落選。黃海波更幸運一些,被當時的副導演康洪雷選中出演了《激情燃燒的歲月》,唯獨海清,什麼都沒有。
這本來是一件挺打擊人的事情,但海清一點都不介意,沒選上就沒選上呗,她的心思也不在演電視劇,她要去"殿堂",去人藝演話劇。
海清、黃海波大學時期合作小品
上大二那會兒,海清參演話劇《雷雨》,演蘩漪,一個敢愛敢恨,還有點"瘋"的女人。海清特别喜歡這個角色,白天練,晚上練,夢裡都在為愛痴,為愛狂,為愛哐哐撞大牆。結果戲還沒演完,她的身體先出現了問題,"生理期30多天,非常虛弱",直接暈倒在舞台上。
去醫院看病,大夫給出的診斷是"情志不和",即因情緒過度緊張、壓力過大,導致身體出現病變。醫生建議她卧床休息,可她執意要去演出,彼時她說:"要是能死在話劇舞台上,此生足矣。"
海清堪比"以死明志"的發言在北電表演系廣為流傳,以至于十幾年後,2010年入學的楊紫,在排練廳裡仍會聽到老師以此激勵學生:"你們大師姐海清,熬夜排戲,排到暈倒,能成功是有道理的。"
海清與恩師黃磊、齊世龍
對于表演,海清很渴望"極致"。極致的動情、極致的到位、極致的順暢,也正因如此,她偶爾會被困住。
排演話劇《駱駝祥子》時,海清有将近一個禮拜的時間一句詞也說不出來,每天坐在排練廳和老師、搭檔大眼瞪小眼,着急得哇哇大哭。老師勸她,别管心裡順不順,先照着劇本演一遍,至少知道問題是什麼,但海清過不了自己那關,"就是感覺不對,哪裡都不對"。
黃磊來了,說:"怎麼不能演?有什麼不能演的?演,現在就演。"然後指揮布景、清場,直接把海清推上舞台。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演,"那幹脆就把最狼狽、最難看的一面都展現出來好了"。
意料之中的,那場《駱駝祥子》演得糟透了,近乎全員失控,但海清還是很享受。她喜歡這種不管不顧的感覺,大家湊在一起,心無旁骛,無論結果,只為了演好一個戲。
"其實就是被推着往前走了那麼一步。"然後,就成了。
海清演話劇
轉眼到了大四,畢業大戲是表演系學生在校園的終極大考,也是各大話劇團挑選演員的好時機。匯報演出那天,海清看見人藝的領導坐在台下,既緊張又興奮。
對于她來講,那幾乎等同于"夢想成真"的時刻——回望過去四年,她認真、努力、刻苦,不敢怠慢任何一節課、任何一次作業、任何一場演出。拼盡全力就可以換來成功,她想,一定是這樣的。
可人生是無常的。過去海清總聽外婆和媽媽講起這句話。
很久很久之前,她所在的家族無比輝煌過,家裡的大人有傭人伺候起居,孩子由奶媽照顧長大。也就幾年的光景,戰争來了,南京大屠殺後,一大家人開始颠沛流離的生活,藏書、錢财、名聲、地位,丢的丢,散的散。
為了活,外婆把海清媽媽送到别家撫養,日子難,媽媽吃不好穿不暖,惹了一身的病,半生都在飢餓和貧窮中掙扎。
現如今的甘熙故居
這段歷史海清聽家裡的老人講了無數次,"那麼大的家業一夜之間就沒有了",她從小就知道,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永遠屬于自己,錢财、名聲、機會,還有"好運氣"。
畢業大戲演完,海清很快收到了人藝老師的回復,劇團沒看上她,選中了另一個和她同台演出的女孩。海清不服,又報名了人藝的表演培訓班,學習了幾個月,考核結束後老師評價她"不會演戲"。她和同學去黃磊家聚餐,快要結束時,她收到了人藝發來的短信:考核不通過,不予錄取。——
"一瞬間,天都塌了。"
兩次被"殿堂"拒之門外,讓一向信仰"努力就會成功"的海清第一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那一天,她悄悄離開了黃磊的家,獨自一人騎着自行車在北京城裡晃,從東到西,由北向南,她不想回家,也不敢停下,因為一旦無事可做,絕望就會把她拽進深淵。
人生就是無常的。她終于以一種特别殘忍的方式,深刻地、具體地理解了這句話。
此後海清陷入了無限的自我否定,"我就是不會演戲,資質不好,白學4年,全都不對"。她想轉行,去做銷售賣保健品,沒找到門路,只能作罷。那段時間,她天天窩在家裡,看書、看電影、看戲劇劇本,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有一天,她看了一部名為《八又二分之一》的電影,影片講述了一名電影導演在籌拍末日影片時,同時遇到創作和感情困境的故事。影片中有一幕,男主角在陷入巨大情緒黑洞時,跑去問主教大人,我的人生為什麼是苦的?主教說,人生本來就是苦的。
海清愣住了。人生怎麼能是苦的呢?不應該是甜的嗎?她反反復復看那個片段,每一次都有相同的疑問,實在想不通。幾天後,她又去黃磊家吃飯,吃水煮魚,喝了酒,臨走前她問:"師父,人生為什麼是苦的?"然後得到了一個和電影近乎一模一樣的回答:"人生就是苦的,所以才要去尋找甜。"
苦是常态,樂要尋找,人生需要自成全,海清忽然想通了。
從電影學院畢業後,海清參演了不少影視作品,但始終沒能激起太大的水花。那幾年,她特别沉迷買彩票,每天都買,有工作時還會要求助理幫忙買。媽媽不理解,覺得她浪費錢,海清解釋說,"每一次買彩票,我都覺得是在買希望"。
2006年的某一天,海清接到了師父黃磊的電話,對方急三火四地說,這裡有個本子一定得接下來。海清想什麼啊?回家一看,劇本名叫《雙面膠》,細細讀完,果然特别喜歡。
海清《雙面膠》劇照
導演滕華濤約她見面,一切順利。海清覺得十拿九穩,不想又接到黃磊的電話,告訴她,投資人對于女主角人選不是很滿意,沒名氣,有點冒險。事情有點懸,師父勸她别等了,有其他的戲就先接着。海清嘴上答應,實際把那時所有找上門的戲都推了。
海清就是那種特别不會拐彎的人。
上大學時,她在大馬路上幫人抓小偷,被小偷拽着跑了兩條街。"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就是不撒手。"
早些時候她和廖凡演話劇,每次排練結束她都要數落廖凡跳舞不好看。正式演出後,海清什麼都沒說,廖凡以為自己跳得很好,跑去問她如何評價,海清說:"其實大家都看出來你錯了,沒告訴你而已。"
受邀去看林依輪的話劇,巡演結束後林依輪問她觀後感,她噼裡啪啦說了兩個小時,林依輪拿着電話直冒冷汗,"真的不想活了,她說的全是缺點,關鍵還都說對了"。
張譯新戲開播,海清覺得演的不好,打電話質問好友:"你做演員的信念感呢?你認真對待這個戲了嗎?"張譯不敢反駁,因為确實不在狀态。
孫紅雷曾說,自己從來沒見過這麼"虎"的女演員。說話直,辦事直,一旦動了心思就非得達成,不管不顧。
就連海清自己都說:"我經常說我是一條狗,我周圍的人是栅欄,但一旦他們把我放出去,沒栅欄的時候,我就是一只瘋狗。"
海清、張譯《抹布女也有春天》劇照
聽說有可能演不成《雙面膠》,海清挺沮喪,但還是想等一等,甭管成不成,先把時間空出來,結果彩票,真的中獎了。
2007年,海清主演的《雙面膠》開播,所有人都沒想到,這部低成本、非一線明星做主角的電視劇居然會一夜爆火。導演特别高興,邀請海清參加後續宣傳活動和慶功宴。海清拒絕,那個時候她正懷孕,在待產;而且演員安安靜靜演戲就好,其他的她都覺得沒必要。
海清《雙面膠》劇照
《雙面膠》讓海清的演藝事業步入正軌。此後幾年,她先後主演了《王貴與安娜》《媳婦的美好時代》《心術》等電視劇,也嘗試出演了《北京遇上西雅圖》《紅海行動》等電影作品。反響都不錯,但海清本人始終有一種強烈的不甘心。
海清《媳婦的美好時代》劇照
外界對于她的評價太單一了。盡管多年來一直在嘗試轉換角色類型和人設風格,可輿論對于"海清"的第一印象永遠停留在"國民媳婦"。
2018年《小歡喜》之後,海清推掉了所有跟"婆婆媽媽"打交道的家庭倫理劇。
她說,演戲就像打遊戲,生活劇只是其中的一個關卡。"相同的東西我玩了很多次,現在想去嘗試點别的"。
海清《小歡喜》劇照
2019年年底,正在泰國度假的海清,收到了導演李睿珺的微信。對方說,自己寫了個劇本,不知道海清是否願意出演,而這部戲就是《隐入塵煙》。
讀完劇本後,海清很快便給出了回復:很喜歡,願意來。
根據導演提出的要求,參演的演員需要提前1年到拍攝地,導演的家鄉甘肅張掖高台縣羅城鎮花牆子村體驗生活。在日進鬥金的娛樂圈裡,這是一個很過分的要求,但海清很痛快地答應了,并且立馬退掉了全家新年旅行的遊輪票,帶着行李,住進村莊,就連合同都是電影上映以後才籤的。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始新的遊戲。
最初,海清的助理計劃同行,可只在村子裡住了1天,就因無法忍受旱廁,搬到了縣城酒店。
自2020年春節到電影殺青,海清在花牆子村住了1年,看見了這裡的春夏秋冬,也完成一場對于"貴英"的找尋。
海清《隐入塵煙》劇照
在海清的身體裡種出一個"貴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她和她完全不一樣。
為了"形似",海清做了很多努力,形體、語言、衣着打扮,這些都是可以通過學習和模仿完成的,可想要"神似"卻很難。
花牆子村所在的地方氣候幹旱,年平均降水量只有104毫米,年平均日照長達到3088個小時。村莊的周圍分布着大片沙地,一條從東南流向西北的黑河經過,帶來溼地,也緩解了鹽鹼和幹燥,給予小鎮生存發展的條件。
由于風沙大、日頭烈,很多村民都患有眼疾,眼睛看起來"灰蒙蒙"的。可海清的眼睛很亮,為了隐去這種光亮,她時常會站在沙地裡盯着太陽光看。有一天,助理說他眼睛裡出現了一塊黃斑,海清嘿嘿一笑,心想,這就成了。
海清、武仁林《隐入塵煙》劇照
電影中幾次出現的麥子田,是海清和導演一起種下的。種子剛剛撒進地裡時,海清天不亮就要去地裡看一次,傍晚再去看一次,生怕飛禽走獸傷害小麥,村裡人都說田裡多了個活的稻草人。
飾演男主角馬有鐵的"演員"是導演的小姨夫,看見海清天天在地裡趕鳥,就和她說,别趕了,有些麥子能長大,有些麥子注定是要被吃掉的,和人一樣,都有各自的命。
海清聽了心裡湧出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人各有命,好像是一種無奈的妥協,她過去不信這個,可因為認識了"貴英"和"有鐵",她信了。
有些事情就是命運的安排,逃不掉,也躲不過。
電影《隐入塵煙》截圖
春去秋來,終于到了收成的時刻。海清跟着小姨夫到麥田,把成熟的麥子收割回家,然後做成幹糧,"特别香,我一個很多年不吃饅頭的人,一口氣吃了3個"。
豐收、圓滿,海清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海清、武仁林《隐入塵煙》劇照
2022年夏天,《隐入塵煙》上映,在商業片掌握絕對主導權的電影市場,這部文藝片以1億票房創造了"奇迹"。
也是在那段時間,海清參加綜藝時對歐豪說的那句"你是我的神"成為網絡熱梗,很多網友在看完電影後,紛紛以"海清,現在你是我的神"來表達對于她演技的肯定。
外界的褒揚和調侃一度讓海清成為網絡熱搜的常客,出道20多年,海清第一次徹底擺脫了"國民媳婦"的标籤,變得格外立體與鮮活。
海清、武仁林《隐入塵煙》劇照
《隐入塵煙》引起現象級讨論後,海清一改往日風格,接受了很多采訪。她想讓更多的人看見這部電影,也想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我真的只對做演員感興趣,我真的在非常認真地從事這個職業,這是一個值得敬佩的,拿生命和所有精力去進行的事情。"
在接受《人物》專訪時,海清說自己有近2年的時間都在和病痛作鬥争——2021年夏天,她的背部開始出現不明原因的韌帶撕裂,而後發展為嚴重的囊腫和肌肉粘連。
在幾乎快要無法忍受病痛的時候,她看到了張桂梅校長的事迹,深感震撼。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有了要将其改編成影視作品的想法。
海清不會預料到,1年後,這個想法變成了現實,但同時,也将她卷入一場輿論之戰。
海清《我本是高山》海報
争議始終伴随着海清。
2019年,她在FIRST青年影展上為中年女演員發聲,因為被質疑"賣慘"、"低情商發言"、"動機不純"被送上風口浪尖;
再往前數,2014年在給郭敬明頒獎時,海清當眾脫掉了自己的高跟鞋,并發言:"主辦方說,很多女演員都争着要給小四頒獎,但是必須脫鞋。"全場哄笑。
演技之外,海清時常會因為"别的事情"引起争議。這些行為有的被解讀為直率坦誠,有的也被評價為情商不高。
面對各種讨論,海清從未表示過難堪和抗拒,也很少費盡心機地解釋什麼。偶爾在采訪中聊起,她也只是說"這都是逃不過去的一道坎",每個曝光在聚光燈下的人,都多多少少會經歷類似的事情。
海清脫鞋為郭敬明頒獎
在多數人不敢展露欲望的娛樂圈,海清是為數不多把野心袒露出來的人。她渴望被看見、不甘平凡。也正因如此,近些年關于她"用力過猛""急于求成"的讨論越來越多。
從現實來看,這确實概括了"一半海清",那另一半呢?
萬物生長前,她是否也曾忍耐過漫長的冬季?
海清時常夢到自己會飛。為了實現這個夢想,她去尼泊爾體驗了一周滑翔傘運動。
第一次起飛前,她很着急,不停地問教練:"什麼時候可以飛啊?怎麼還不飛啊?"
教練告訴她,要等風來。
等了一會兒,海清又問:風什麼時候才來啊?
教練回答道:"你安靜,風自然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