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春色寄情人》突破了什麼,又夯實了什麼?,歡迎閱讀。
前天,《春色寄情人》迎來了開播以來,最重大的情感轉折。
周雨彤飾演的醫療器械金牌銷售莊潔,時隔三個月再次返回故鄉南枰。只是上次返鄉還是輕快的自我療愈,這次回去要迎接的卻是家人的死亡。
伴她度過這個艱難時刻的,除了母親和弟妹,還有陳麥冬(李現 飾)。
身為遺體整容師的他,不僅用尊重的态度、精湛的技術照顧好逝者,還在莊潔遺憾自責、幾近崩潰時,陪伴撫慰。
當他說出那句," 正因為生命有大限,我們才應該更努力地,去生活,去創造,去愛 " 時,動容的不只是莊潔,還有在彈幕上 " 暴哭 " 的觀眾。
如果說,《春色寄情人》的第一批觀眾,是衝着小鎮冷感男神和都市社交 " 悍匪 " 的愛情張力來的,那故事走到中段,把他們留住的就不只是愛情戲了。
《春色寄情人》是愛情劇,但又事關生死和人生重啟;它有勵志元素,但決不煽情也拒絕雞湯;它有時煙火氣升騰,有時愛意悠然蕩漾,有時又閃爍生活哲思的光芒。
也正因為《春色寄情人》與生活同構的復雜層次,更多非傳統愛情劇的觀眾,開始選擇跟着主角們走進南枰小鎮,體味其中的人情流轉和生活況味。
《春色寄情人》在題材、類型上的探索和突破,也引起了業界關注。
近年來,曾是電視時代國劇主力的都市劇,遭遇創作瓶頸。在高概念和強情節劇供應日益放量的當下,聚焦婚戀、家庭和職場生活的都市劇,如何應對觀眾趣味更迭,如何在一塊熟地上種出與眾不同的植物,創作難度持續上升。
正在騰訊視頻和央視八套雙平台播出的《春色寄情人》跳出了地網域框限,濃縮了情感烈度。它在不分對錯的愛情和親情中,探讨生的價值和死亡的意義;用小鎮的 " 從前慢 " 和人情世故,消解都市生活的快節奏和叢林法則。
這是一部不太好做類型定義的劇。如果一定要概括,它是一種向内開掘的情感劇,是切中肯綮的行業劇,也是進化中的生活劇。
一次沒有排異反應的返鄉
這部劇開篇是返鄉故事的常規講法。
一個在上海打拼的女性精英莊潔,職場上如魚得水。一場小手術沒把她打倒,但術後的休養給她出了難題。快節奏的都市生活,沒有按下暫停鍵的氛圍和環境,于是她選擇返鄉療愈身心。
地網域轉換、文化碰撞本是矛盾的天然培養皿。
按照慣例,離開上海時髦的江邊公寓,回到慢條斯理的故鄉小鎮,莊潔本該先與小鎮生活起衝突,嘗試用城市的效率規則改造鄉村邏輯,在失敗後才吸取教訓,深入到小鎮的生活肌理中去。
但《春色寄情人》并不是這樣,擅長社交的莊潔無縫銜接,很快進入了小鎮節奏。
上午剛進家門,出門溜達時就在鎮委會看了場熱鬧。陳奶奶(方芳 飾)乒乓球台上力戰群雄,核心主張就是要婦女主任邬學華(田玲 飾)幫孫子陳麥冬解決個人問題。莊潔打球不行,但用 " 搖一搖 " 的技術攻勢,幫邬姨解了圍。
哪想到,晚上這 " 搖一搖 " 的緣分就落到了自己頭上。在幫自家的滷雞店送外賣時,莊潔又在白事席上偶遇陳麥冬和陳奶奶。一句 " 奶奶!" 再接一句 " 那孫子,就是你啊!",人物之間的羁絆就悄然顯影了。
莊潔在近關系型社會中遊刃有餘,還有個溫暖和睦的原生家庭,這就在觀眾心中畫出了一個巨大問号:南枰并不是回不去的故鄉,但為什麼留不下莊潔?
《春色寄情人》對這重懸念的揭開,是抽絲剝繭的。
它藏在對莊潔和陳麥冬過往交集的縱向回溯中,也藏在對小鎮生活地圖的橫向展開中。
莊潔在成長過程中,經歷過至親離世,同時自己也失去了右腿。在那個陳麥冬因為父母離異都會被同學議論的校園環境中,莊潔受到過多少過度同情,就一定聽到過多少背後非議。
劇集對兩人高中時代的 " 閃回 " 是碎片式的,但觀眾能夠自行拼湊出兩個脆弱、敏感的靈魂,轉寫出他們想要回避的心結。
《春色寄情人》對小鎮生活地圖的展開,并非都以莊潔為主視角。它包括陳麥冬和相親對象遊船尬聊的公園,也包括陳奶奶和獨居獸醫林奶奶喝茶交心的小院,還包括莊潔媽媽廖濤(劉琳 飾)女士滷雞店所在的繁忙市場……
在這些典型的小鎮空間,看當地的人際交往模式,就知道,知根知底是大家來往的前提,判斷一個人要看他 / 她的戶口和職業,參考他 / 她的父母和家庭,綜合他 / 她的前史和羁絆。
對于莊潔這樣一個不想被殘疾定義,想告别苦難标籤的女性,辭别小鎮,是一種人生重啟。
從這個角度來看,正因為 " 沒有排異反應 ",才足見莊潔選擇再次返鄉時的復雜心緒,也才更能讓人在後續情節發展中,代入她在維系親密關系和個人價值實現間權衡的兩難。
一場關于死亡的教育
《春色寄情人》并不是行業劇,但圍繞陳麥冬的職業身份,它對殡儀行業進行了切中肯綮的摹寫。
它給了觀眾很多關于這個行業的新鮮認知,其中有知識、技巧,也有層層遞進的 " 死亡教育 "。
劇集開篇,便是一場殡儀專業技術大賽。
作為評委的陳麥冬上台示範。在他的講述中,我們已經能夠捕捉到他的人生哲學:尊重和接受。
對逝者的尊重便是對生命的尊重,也是對自己職業的尊重。接受普通人對死亡的負面情緒,也理解他們将這種情緒轉移到殡儀工作者身上。
看一部劇行業戲寫得好不好,主要看兩方面:一是它是否打破了社會刻板印象,增進了你對行業中人的了解;二是它是否給出了超越日常認知的行業知識和故事。
如此衡量,《春色寄情人》的開篇便在第一方面開宗明義。
再看知識和故事。把前八集中,陳麥冬經手處理的各類殡儀疑難雜症連綴起來,就會發現,這其中既涉及到技術和禮俗,也有超出常規要用同理心和耐性解決的問題。
幾個醉漢在殡儀館鬧事,按規則應該要報警處理。陳麥冬卻虛晃一槍,把幾個醉漢騙到辦公室醒酒,既沒耽誤喪事進度,又不至于讓這幾個醉酒的悼念者,在清醒後悔恨。
兒子為了守父親囑咐的禮俗,堅決要等到特定時間,完成特定儀式,到了 " 靈魂離開身體 " 之時,才允許殡儀館把屍體抬走。這一次,陳麥冬就沒有為了保證工作進度,打斷儀式,而是配合這位孝子,一起等待。
這是對家屬情感的尊重,也是對死亡的敬畏之心。
當然,這其中不只有知識、技巧,還能理出一條清晰的 " 死亡教育 " 線索。
對死亡的第一重理解,是失去,是遺憾,需要直面。當莊潔的弟弟莊研(吳俊霆 飾)寫生時意外發現河中有一具屍體,被同齡人的死亡所震撼時。莊潔安慰弟弟說," 有些時候,好人也會離開 "。
這是一種勸慰,勸生者接受遺憾。
再進一步,就要回答死亡為什麼會發生的問題。當繼父去世,莊潔幾近崩潰時,陳麥冬對她說," 有時候好人不長命,是因為老天爺覺得,他們太累,讓他們提前休息了。"
這是一種對死亡的美好歸因,死亡不是悲劇,也就更容易達觀面對。
但要與死亡和解,最終要抵達這樣的認知:死亡不是消失,而是換一種形式繼續存在。
對這層認知,《春色寄情人》裡是這麼表現的。
十二歲的何袅袅(張熙唯 飾)因為總能在老房子裡感應到父親,逃到了上海。陳麥冬不僅肯定了她的超感,還用能量守恒和原子重組的道理,向她解釋死亡。
他耐心地給她讀大衛 · 伊格曼的《死亡的故事》,向她講述組成人體的原子,如何帶着印記,再次組成萬物的故事。
在這一刻,很多觀眾生命中也缺席的死亡教育課,與何袅袅一起補上了。
再說回職業書寫的層面。
陳麥冬的職業決定了他要為小鎮上的每一個家庭服務。《春色寄情人》從他的視角,串起了小鎮眾生相。小鎮不是一個只有風和海的美好遠方,這裡也有無常和死亡。
這是只寫親情和愛情的家庭劇,很難觸及到的生命層次。《春色寄情人》通過對特殊職業的融入,做到了。
一段撕掉 " 标籤 " 的愛情
最後,再談談《春色寄情人》表現得最好的愛情。
關于陳麥冬和莊潔之間的羁絆有多微妙,關系有多性感,眼神有多拉絲,這裡不想再贅述。在各大社交平台發瘋 " 嗑糖 " 的劇迷,已經證明了這段愛情故事的吸引力。
我只想說一說它看似高概念的設定。
在跟身邊人推薦這部劇的時候,我最不想用的一句話,便是 " 一個小鎮殡儀工作者和返鄉殘疾女青年的愛情 "。盡管這樣概括起來很方便。
雖然這個故事的标籤之一是 " 殘缺 ",但編劇并沒有把殘缺變成虐戀的籌碼。這個故事,只是把每段愛情中都有的 " 殘缺 " 具象化了。
普通人或許沒從事陳麥冬那樣特殊的職業,也沒有莊潔那樣的肢體缺陷。但每個人都有不願展于常人面前的脆弱一面。找到一個能讓自己脫下堅硬铠甲的愛人,建立一段能相互給予力量的親密關系。這種愛,才稀有且純粹。
這是陳麥冬和莊潔之間的愛情,也是普通人渴望的那種愛情。
畢竟我們常說,人有殘缺,才需要彼此相愛。
陳麥冬和莊潔的愛情故事之所以能讓很多觀眾覺得 " 與我有關 ",還在于它的核心矛盾——去與留。
陳麥冬成長過程中有被抛棄的經歷,他選擇留在小鎮,因為他找到了發揮個人價值的職業,也因為對生養之地有濃厚情感。
莊潔有想逃離的過去,也想回避小鎮親友的過度悲憫,她來到上海,收獲了自由和發展空間。
這是一段礁石和浪頭相愛的故事,一個要留,一個想走。
在以往的愛情叙事套路中,這類故事要麼以悲劇結尾,要麼以弱勢一方的犧牲為代價。但很顯然,觀眾既不想在《春色寄情人》中見證 BE,也不想看到其中一方放棄自我價值實現以兌換愛情。
兩人之間看似不可調和的矛盾,是否一定要以一方的犧牲為代價來解決?如果不是的話,又要怎麼找到平衡點?
這是《春色寄情人》吸引人的情感懸念,也是它區别于其他都市情感劇的别樣之處。
都市劇依舊是國劇的主流賽道。盡管它難有強情節,也缺乏高概念,但對能拍出當代人如何潮頭搏浪又有怎樣困惑迷茫的劇,觀眾總願意包容;對表現正在進行時的職場生活,講映射社會症結的婚戀故事的劇,觀眾總能給予最大程度的共情和通感。
表現田園生活的惬意,也表現小鎮難免的世故人情;拍有張力的愛情,也拍龃龉難免的親情;有生活的煙火印記,也有行業戲的規則邏輯。
《春色寄情人》也許不是最 " 無痛 " 的詩與遠方,但其中有真實的生活原漿和有效的療愈表達。
這樣進化的方向,對當下的都市劇創作很有啟發。
【文 / 鐵皮小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