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編分享的娛樂經驗:怎麼又說她塌房了?,歡迎閱讀。
幾乎是個鐵律——
國產劇裡,但凡大女主開始談戀愛,就離 " 人設崩塌 " 不遠了。
比如《一念關山》的任如意,武力、謀略、美色通通頂配,大殺四方的時候爽值拉滿。
當她跟寧遠舟出雙入對後,争議開始出現。女人是花還是樹的比喻,也引發了一系列讨論。
任如意獨立女性人設崩塌了嗎?我不覺得。
首先,這話是于十三說的,花花公子有這種類比一點不奇怪。
當然,這個地方若加一處任如意的反駁,姿态看上去會更明晰一些。
低頭、喝水,能看出任姐是有些無語的
其次,任如意這個角色,在《國產劇中的獨立女性》譜系裡不乏突破。
她出身白雀,谙熟男女之事,毫無情欲羞恥;
在男女關系裡是主動把控節奏的那一方;
即便可以舍命救男主,也并不意味着會因為他放棄自己的人生追求。
這些,在古裝背景下植入了相當現代化的女性主體意識。
但争論并非毫無來由,一直以來女性角色創作的尬與痛正在于此——
觀眾心裡有一個理想化的獨立女性,電視劇似乎只能呈現一個妥協版的獨立女性。
兩者之間的偏差和龃龉,或許正是 " 獨立女性 " 目前在現實中面臨的尴尬處境。
無數人在這四個字身上投射自己的欲望與恐懼,吵得不可開交。
都市情感劇裡,姐姐們人到中年,被出軌、抓小三、打離婚官司幾乎成了開場三件套。
生活一地雞毛,爛醉幾宿發個瘋,立馬就可以收拾人生,中間還得邂逅一下新人。
最後的救贖永遠是事業勇攀高峰,出現更好的男人。
如果說亦舒女郎是:男人靠不住,我選擇掙錢;那麼如今的女性劇是:錢和愛,我都要。
觀眾眼裡,錢和愛的正當性則更加重要。
編劇必須要讓她們心安理得地接受這個幻想。
于是眼裡揉不得沙子,恨不得拿獨立女性行為準則去套人物的一言一行。
不說國產劇重災區,就算一些經典作品或者口碑佳作中,也紛紛被扒出女性角色不 夠 獨 立的 bug。
新世紀觀眾看《老友記》,十年分分合合修成正果的雙 R 戀,已經感動不了一點。
分手期間出軌、做事沒有擔當、長得也不行的羅斯,性縮力爆表。
為了這樣一個男的,放棄去巴黎當高管的工作機會,瑞秋不是戀愛腦誰是?
二次元也逃不掉。
豆瓣 8.7 的《藍眼武士》,難得以女性視角出發的復仇爽漫。
幕府時期,混血種阿水裹上束胸,扮作男人,日月苦練逆襲成頂尖劍客。
公主明美為了自由,不惜流落妓院,以掌控男人欲望的方式擺平險境。
不同階層的女人,一樣被踐踏被交易的命運,最後選擇了完全不同的手段弑父重生。
但即便如此,評論區還是不缺" 男凝 "和" 媚男 "的批評聲。
女主為男跟班招妓,crush 霸凌過自己的男人,大尺度裸露戲等,成了推翻這部作品立意的避雷點。
仿佛暴露性征、流露欲望、愛上男人就毀掉了女主的主體性,淪為男凝的客體。
但其實,我覺得有男人在場的戲份,反而更能表達女性作為第二性的覺醒時刻。
比如阿水與男人有段男耕女織的生活,當她某天暴露出更高強的劍術時,對方不僅破防,還反手就是一個舉報。
明美的舊情人不再執着于榮耀想要回頭尋找幸福,以前一心想要嫁給他的公主卻宣告:我想成就偉大。
在這些時刻,她們真正斬斷 " 妻子 " 的退路,成為自己命運的主人。
同樣一部劇,有人能看到進步,有人覺得内核陳腐。
女性應該獨立到哪個程度,觀眾内部也是有分歧的。
獨立女性不僅不好當,也非常不好寫。
我想關鍵就在于,獨立女性越來越成為宣揚某種意識形态的載體,而不是一個有着獨特生命經驗、復雜而鮮活、自成體系的人。
周轶君的女性圓桌節目《第一人稱復數》,有一期就聊到了獨立女性的話題。
不僅一陣見血地戳穿國產劇拍獨立女性的套路,也提及了她們眼中不那麼千篇一律的女性形象——
比如樹木希林,是枝裕和的 " 御用奶奶 "。
大銀幕上将傳統日本家庭主婦演得惟妙惟肖,私下卻過着離經叛道的人生。
人生 A 面是樂觀抗癌的朋克影後,人生 B 面是愛渣男愛到死的純愛戰士。
她的生活态度極度潇灑,卻在愛人這件事上極盡狼狽。
但誰說這種愛不算一種生命力呢?
女人當然可以不愛男人,但是并非只有通過不愛男人才能顯示自己的獨立自我。
女權主義學者上野千鶴子,一輩子時尚精致,也談過很多戀愛。
好笑的是,她會用背名牌包的方式對付騷擾自己的文藝男。
這樣利用 " 女性刻板印象 " 的聰明狡黠,打破了我們對女權 | 鬥士的固有想象。
脫口秀巨星黃阿麗,為了躺平吊金龜婿,結果喜提 " 為哈佛老公還學貸大禮包 ";
被婆家要求籤訂婚前财產協定,導致懷孕期間都不得不拼命工作,結果自己打拼成了鑽石王老五 ……
她的婚姻故事,本身就是最高級的段子。
無論樹木希林、上野千鶴子還是黃阿麗,這些亞洲女性身上,有一種不被定義的女性力量,旁逸斜出的生命活力。
她們對男人,不是一味對抗,而是愛或者利用。
在談性别自由之前,或許我們應該先學習類似的性别自如。
圓桌上幾位女性,同樣是國產劇拍不出來的獨立女性樣貌。
她們中有人做過戰地記者,有人做過影響深遠的女性訪談《半邊天》,有人辦過女性主題脫口秀專場,也有 " 為人民看爛片 " 的影評人。
言語交鋒,風趣如刀,身上充滿中性感的職業女性特質。
其中,罵爛片聞名的影評人毛尖老師,曾因為中性的寫作風格收到大量女生情書。
後來有男讀者見到真人後,發現她居然是一個 " 賢妻良母 ",不禁大感失望。
在他想象中,毛尖應該是法國女作家薩岡的樣子才對——美麗、反叛、縱欲、揮霍一生。
這個插曲,赤裸裸地反映了人們熱衷于對獨立女性產生一廂情願的投射。
作為中性化高知女性,四位也反思了一個問題:
" 拒絕性感 " 是否也始于一種刻板成見?
胸大無腦、金發女郎諸如此類的形象符号,本身就是對女性特質的污名化。
或許女性要做的不是切除女性特質,而是為它賦予更美好的内涵。
就像《芭比》那樣為 " 粉色 " 搶奪定義權,愛男人也可以是因為女性本身擁有更強大的愛的能力。
獨立女性之所以動不動 " 塌房 ",因為它本身就是一個流動的概念。
女性處在新舊性别觀念的夾縫中,時時刻刻面臨向左走、向右走的問題。
缺乏經驗和實操,女性主義很容易淪為擰巴的口号與教條,被強加到女性角色身上。
過去,女性身披各種道德枷鎖,如今這些枷鎖變成了強大、清醒、獨美等漂亮到不可能的姿态。
反觀那些能召喚出我們内心力量的女性形象,往往沒有任何光環可言。
大齡普女如陳嘉玲告訴我們:
與其塑造一個 " 應當如是 " 的範本,不如呈現 " 如何是好 " 的掙扎躊躇;
要不要回老家躺平?要不要因為年齡焦慮結婚?要不要進入母親的身份?
她懦弱逃避、怨天尤人,可笑又笨拙地迎接人生一個又一個風暴,和雨後天晴的風景。
也未必需要各個細節去佐證獨立女性的合格性,漫長平庸的人生裡,一次出走、一次告别反而更有力量。
《伊尼舍林的報喪女妖》,兩個大男人斷指絕交也擺脫不了生存的苦悶,反而是飽讀詩書的妹妹,勇敢而輕盈地離開了這座世代居住的封閉小島,開啟新生活。
她們每個決定,不是為了鼓勵什麼,而是呈現人類身上的某種本能衝動、情感的幽微復雜之處。
她們,首先是那個人物本身,而非獨立女性。
所以你看,獨立女性不是一種模版,而有一萬種樣貌。
獨立女性最強大的魅力,不是擁有男人擁有的一切,而是能對自己選擇的人生負責,甚至賦能。
在殘酷和困頓的命運面前,哪怕姿态不優雅,也要活出想要的人生。